第十二章(第2/2頁)

嬤嬤說了聲娘娘英明,越發逗得許氏開心。

如此西北兩個殿裏每日不間斷的送湯,最後都進了安嫻的肚子,安嫻當初的預感一點兒都沒錯,齊荀就是存了心的要整她,她也沒法子,整日裏為了節食,除了那幾罐子湯就沒敢再吃別樣,伺候齊荀用膳時,便是一種要人命的折磨。

本想著一個不看就能熬過去,但味兒還是會飄過來,一頓伺候完,安嫻喉嚨口來來回回都吞咽痛了,臉上的愁苦再明顯不過,可齊荀就似沒瞧見一般,或許他壓根就沒有往安嫻臉上瞧。

“今日殿下忙著與禮部的臣子商議過節的瑣事,這會子還沒有出來,估計晚膳要晚些,娘娘就在稍間裏休息一陣,等殿下回來了,奴才再叫您。”離春節還有四五日的時候,齊荀越發忙碌了起來,之前所降服的幾個大國,收尾的事務還在進行中,眼瞧著到了過年,進貢的物品不斷的往齊國送,一部分要充於國庫,當作軍資儲存,另外還得拿出一部分出來分配給立功的各路功臣將領。

這些東西看起來不是什麽大事 ,其中的文章講究可就大了,哪個人應得到哪些,都是有嚴格的規章,往細了說能說個幾天幾夜,齊荀做事向來認真,關系到朝廷穩固之事,自來都是他親力親為,事情一說上就想一次性解決好,免得再留在下次,又從頭提一遍。

禮部從午後同齊荀一同呆在堂內,就沒有出來過,安嫻除了伺候齊荀的一日三餐外,也沒再派其他的事,沒輪到她的點兒,她便回聽雪堂裏逍遙自在了一會,到了點就才趕過來,剛趕過來,卻聽順慶說殿下還在忙,安嫻朝堂內的方向望了一眼,大門緊閉也瞧不出什麽來,她並不著急,橫豎夜裏睡的晚,多等一會子沒多大關系。

稍間裏沒有地龍,安嫻呆了一會,受不住夜裏的涼,便悄悄地溜進了東暖閣,起初還能神智清醒地撐著腦袋坐了一會兒,可久了,也抵不住夜裏的深沉,腦袋耷拉起來,漸漸生了困意。

東暖閣裏有床,但就算安嫻困到神智不清,也知道不能往上面躺,那冷呆子記恨又不是個好惹的,若是再被他抓住把柄,又一句回陳國去,聽了得多堵心。

燈罩裏火光幾番搖曳,安嫻的胳膊肘支撐不住,腦袋墊著手彎趴上了。

齊荀與臣子議完事,已到了亥時,期間食用了幾塊糕點果腹,這個時辰,也沒打算讓人擺桌進食。

議事堂的門打開,順慶就迎了上去,一番忙乎就算不用膳,也得伺候殿下沐浴,一時竟然忘記了安嫻。

待想起安嫻還在東暖閣時,已是一個時辰以後了,順慶當著齊荀的面拍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子,“瞧奴才這記性,安娘娘還在暖閣裏等著給殿下擺桌呢。”

齊荀沐浴完僅著了裏衣,外罩了一件大氅,本打算歇息了,大氅的袖口都未穿進去,順慶說話的當口,齊荀人已經到了暖閣內。

暖閣內的光線昏暗,齊荀一眼過去沒有見著安嫻的影子,視線便往自己的榻上移去。

果不其然,安嫻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睡的香甜,姿勢與上一回瞧見的幾乎一摸一樣,半張臉壓在手背上,將小嘴兒壓變了形。

安嫻也記不得自己是何時變成這樣的,起初原本想枕著手臂打會兒瞌睡,後來待手臂發麻,迷迷糊糊什麽也記不清,如今已然進入了夢鄉,睡的實沉,順慶連叫了幾聲安娘娘,一聲比一聲聲音高,也沒能將她喚醒。

順慶無助地擡頭看向齊荀,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齊荀立在安嫻跟前,目光在安嫻豪邁的睡姿上瞟了一眼,停在她微皺的眉目上,齊荀的表情不多,喜怒哀樂,去了喜哀樂三樣,唯獨就只有怒偶爾能在他臉上瞧見,其余時候,就如當下這般面無表情,平淡到誰看不出他的七情六欲來。

夜裏的朦朧,斂去了齊荀臉上的生硬,白凈的面孔沒有戰場上的殺氣,也沒有朝堂上的深沉,幹凈如晨間的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