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溶溶覺得好笑,難道他要自己說,是為了他回東宮嗎?
她自是不能這般直言嘲諷,怕又把他惹急了,還是自己吃虧。也不能編瞎話,要是說瞎話,令他真以為自己心悅他,還是自己吃虧。
算來算去,好像不管自己怎麽做,都是一筆虧本生意。
遇到他,她認栽。
不過,即便是必輸的賭局,也有不輸的法子。
她不賭便是。
“倘若……倘若殿下不再像那日那樣,我回去會更安心些。”
太子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臉色越發陰沉:“薛溶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
“我……”溶溶在他跟前是慫慣了,到底為著元寶心軟,“殿下,我心裏亂的很,你別逼我。”
太子目光一動。
亂……
他又何嘗不是。
看著她垂眸閃躲的模樣,心裏忽然就軟下來了,眼前這女人,竟被自己逼得沒法了麽?
“你回屋吧。”太子道,聲音中帶著點點疲憊。
溶溶有些意外,沒想到今晚他這麽輕易就放過自己,大松了一口氣,本想福一福再走,猛然覺得是他私闖民宅,不必向他行禮。
太子將她如釋重負的表情收入眼底,蹙眉看著她幹脆利落地轉身,沒來由地心裏一涼。
“那天我說的話,一直作數。”
溶溶的心怦怦直跳,壓根不敢回頭,只道:“殿下早些回去吧,元寶一個人會害怕的。”說罷,便匆匆開了院門,鉆進自己的屋子。
太子在她關門的一刹那,三魂六魄仿佛被她帶走了一縷兒,整個人霎時頹了幾分。
他看得出,她並不是在說謊。
她留在東宮,只是為了元寶,跟他毫無關系。
……
靜寧侯府,榮康院。
婢女新芽上前:“夫人,侯夫人院裏傳話,世子今晚要來榮康院歇著,叫夫人準備一下。”
王宜蘭神情漠然,聽到新芽的傳話,似笑非笑:“都已經亥時了,人還來得了麽?”
新芽是從侯夫人翟氏身邊調來榮康院伺候的人,見王宜蘭如此說:“夫人放寬心,侯夫人既說世子要來,那必定是要來的。”
自從那一夜“抓奸”事情過後,謝元初已經幾個月沒來榮康院了。
王宜蘭似乎已經麻木了。
來了又如何,謝元初一向應付了事,他不悅,其實她也很疼。
“夫人,世子來了。”廊下的丫鬟高興地通傳道。
他來了麽?
無論如何,王宜蘭還是歡喜的。
她對著妝鏡理了理頭發,又給自己加了一支蝴蝶金簪,這才起身往外。今日,她並未如從前一般到院門口迎,只是站在廊下。
片刻後就看到她的夫君謝元初從院外走來。
謝元初無疑是俊美的,無論是才學還是家世,在京城的貴裔子弟中皆是翹楚。
當初靜寧侯帶著謝元初上門提親時,王宜蘭做了這輩子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她換上了丫鬟的衣裳,偷偷跑到前堂去偷看,為此被父親打了板子,還罰跪了祠堂,但她直到今日都從來沒有後悔過。
謝元初今日穿了一襲寶藍色杭綢直綴,比他素日打扮多了幾分文氣。
見他走進,王宜蘭站在廊下朝他福了一福:“世子。”
謝元初已經好幾個沒有仔細看王宜蘭了,此時見她比之前清減了許多,心中微微不忍,正欲開口,新竹從外頭匆匆跑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謝元初略一蹙眉,只留一下一句:“家裏來客了。”便匆匆離開。
王宜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轉身回屋。
……
“這個時辰怎麽來了?我可是被你從媳婦榻上拉扯下來的。”謝元初推開書房,便見太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副眉目凝重的樣子。
謝元初神色一凜:“可是出什麽岔子了?”
“她說,她留在東宮,只是為了元寶。”
謝元初聽著這沒頭沒腦地一句話,初時並未反應過來,揮手讓新竹閉了門窗,自己搬了椅子坐在太子對面。
琢磨了一下跟他和元寶都有關的女人,立刻有了答案。
“你是說溶溶?”
太子不置可否,顯然是默認。
謝元初看著他神色這般凝重,輕輕“呀”了一聲,嘖嘖稱奇:“劉禎,我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有話就說,別學福全的臭毛病。”
謝元初哈哈笑了起來,追問道:“溶溶真的這麽說?她可真敢說呀!”
“嗯。”
“唉,認識你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模樣。”謝元初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可勁兒嘲笑了太子一番,“怎麽著,別告訴我,你這麽久還沒碰過溶溶吧?”
今日怪得很,任他如何嘲笑,太子都未反駁一句。
末了,謝元初笑夠了,這才嘆口氣:“沒想到你竟對溶溶這麽上心。”
沒想到,太子自己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