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色將亮未亮,山霧正濃。

山澗溪流順著陡峭得石壁奔流而下,嘩啦啦的水流聲遮住了兩岸的響動。

按照規定,“陣亡”的同學有扮演好死屍的義務。

如果故意發出有暗示性的動作或者響動,影響到戰局有變,在場所有己方人員,都會被作“陣亡”下線處理。

所以,被“暗殺”在灌木中的同學們,只能靜靜的在地上躺屍,眼睜睜的看著楚笑從自己身側消失,朝著和隊員的位置摸去。

周圍依舊流水潺潺,沒有任何異響,“死屍”腦子裏只有兩個字。

完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不過是想在郊遊三系中摸幾條小魚而已,卻成了別人的刀下的死魚。

還是一刀斃命連蹦跶一下都沒有的那種。

露宿營地。

許楠起了個大早。

她將個人物品收拾完,還把昨天大家落下的垃圾撿起來,能降解的就地掩埋,不能降解的用環保袋裝起來。

正收拾著,她覺得自己眼前閃了閃,佩戴在胸前的計分器突然亮了起來,許楠低下頭,看著上面的數字12,有些奇怪。

計分器平日裏大多隱藏,只有特意去查探會及時亮起,或者數字有變動時延遲亮起。

這一大早,計分器壞了?

她拍了拍計分器,又憑著印象,按了刷新鍵和復位鍵,折騰了半天數字也沒有恢復10。

沈遇從睡袋裏爬起來,看見許楠半蹲在地上,低著頭跟計分器有仇似的使勁戳著,他有些奇怪,走到許楠的身邊:“許楠,你這一大早這麽大動靜,晨練?”

許楠看了一眼班長,又繼續低下頭:“班長,我計分器好像壞了。”

“我看看。”沈遇也跟著半蹲下去,看見上面的數字,笑了起來,“12?看來的確壞了。”

他們系,常年保證十分不動搖。

偶爾幾次八九分,那也是因為拉練的時候,有些同學走的太遠,用了求救器被拉回學校倒扣一兩分。

許楠有些納悶:“昨晚還是好好的。”

“沒事,回頭我報個錯,你先——”沈遇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許楠的計分器上一跳變成了13。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佩戴在手腕上的計分器。

13,沒錯。

沈遇刷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走到角落裏,叫醒了一個男同學,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睡得一臉蒙逼,扒拉開他的睡袋,找到對方的計分器。

數字正好從13跳到14。

而且,這似乎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不少人被動靜吵醒,睡眼朦朧的從地上坐起來,相互打探了一遍。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後,都下意識的看向自己胸前的計分器。

15、16……

立在樹邊發呆的沈遇看著數字跳到了18,突然醒了過來。

他掃了一眼營地裏被吵醒或者依舊還睡的人:“現在清點人數,看看誰不在營地裏。”

角落裏一只小手顫巍巍的伸了出來。

沈遇側過頭看去,班級裏最內向的王曉茜呐呐開口:“楚笑……楚笑好像不在。”

楚笑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天還沒亮透,她原本作息穩定睡到自然醒的同學,突然像是約好了一樣,都醒了過來。

或半坐在睡袋裏穿外套,或站在外面找鞋子,少數幾個穿戴整齊的,正在角落的包裹堆裏翻找著方向儀和其他一些工具。

他們似乎著急去哪,隨意拿了些東西,就跟著沈遇往外走。

領頭的沈遇剛好和從濃霧中走出來的楚笑打了個照面,她半身被露水打濕,劉海半貼在額頭智商,手裏握著把軍刀,像是剛從泥地裏滾過幾圈,衣服上褲子上全是泥土。

沈遇:“楚笑,你去哪了?”

“河邊。”楚笑隨口回答道,掃了一眼全班出動的陣仗,“出事了?”

沈遇猶豫了一下,看著她一身狼狽的樣子,不知道怎麽回答:“倒是沒什麽事。”

楚笑接過一旁女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露水:“既然沒什麽事,我先睡覺了,做了什麽好吃的,記得喊我。”

沈遇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下兩個字。

“好的。”

——

一連三天。

沈遇都想問問楚笑,那天淩晨歸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什麽只是過去了一夜,自己班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十幾分。

但是楚笑完全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

白天,她大多數時間不是漫山遍野鼓搗吃的,就是到處找地方睡覺。

而且受了之前幾天的影響,只要自己一靠近,她就像是能提前感知到,從睡夢中醒來,迅速轉換陣地。

好不容易晚上篝火前,他能逮住對方聊聊天,從未有過交情的一些班級突然找上門來,以各種理由來串門,或者邀請自己班上的人過去串門。

每時每刻,他身邊都圍著其他班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