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人(二更)(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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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天下輿圖展於墻上,殿中火光明亮,照得遲聿的側臉如刀鑄斧刻一般,棱角分明。

他冷然立在輿圖之前,雙手撐案,目光冷然劃過眾將的臉,沉聲道:“諸位有何提議?”

早在天子被尋到之前,各大諸侯國便虎視眈眈,其中楚國尤甚,自恃皇室血脈,意圖起兵奪位,不過經歷雙方大軍在陳坡下的第一戰後,楚國便立即意識到,此刻不宜與遲聿交惡。

之後便請和,屢派來使,意欲合作剿滅其他諸侯,共謀天下。

人心惶惶,雙方磋商不下,楚國屢次試探,卻不知這位昭世子,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可怕一萬倍。

這個剛剛弱冠的青年軀殼裏,住的是一個幾乎一統天下的帝王。

無人比他更了解一切,他前世幾乎完成了千秋霸業,對列候了如指掌,將來之事亦是心中有數,而今的戰爭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只是重來一次,他定不會走前世的舊路,前世耗時十年才能做成之事,這一世他只想用一年。

那時楚國想要共謀大事,可遲聿並不將他們放在眼中,他眼裏只有跟前的商姒,與小美人你來我往幾遭,便不知不覺將她重新推上了帝位,楚國自然不甘,如今又想讓楚王之妹——郡主商鳶親赴長安,名為探望天子,實則意欲再次拉攏遲聿。

具體意圖還不明確,但是商鳶雖為郡主,卻有“楚地女諸葛”的名聲,此人不是省油的燈,若赴長安,定然掀起風浪。

遲聿撐案冷淡地看著諸位將領,欲聽他們回答,許久,宋勖出列道:“主公,在下認為,此事未必是壞事,不如主公便順了那楚王之意,令郡主前來長安。”

遲聿沉吟道:“大戰不過剛剛開始,楚國不派使臣,卻派一個公主,居心叵測。”

遲聿身為昭世子,身邊一無正妻,二無妾室,讓一個尚未婚配的公主前來見他,顯得是有那麽一點居心不良。

樓懿出列,渾不在意道:“主公!屬下以為,不必與這個楚國周旋什麽,手下敗將而已,屬下上陣去殺他三百回合,定然他們求爹爹告奶奶的!”

樓懿乃是一員猛將,只是這性子一貫風風火火,大大咧咧。宋勖失笑道:“薛將軍勇猛,只是作戰一來耗費精力,二來耗費糧草輜重,為將者,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

樓懿不以為然地一挑眉梢,嚷嚷道:“那勞什子郡主過來,豈不是又添一件麻煩事,直接提刀砍殺了去才是幹凈利落!我們又犯不著畏懼楚國,雖然長安被諸侯包圍著,但昭國兵強,只要諸侯不結盟起兵,事態便不會太糟糕。”

樓懿所說不無道理,遲聿眼底微掠笑意,他身邊的這些將士們,個個也算驍勇忠誠。

前世,他登上帝位之後,便是這些老將一路追隨他,開太平,謀大業,他屢次禦駕親征,他們便屢次沖作先鋒,從無反心,甚至為了避免擁兵自重遭受猜忌,主動上交兵權。

只是樓懿……他是戰死的。

樓懿十戰九勝,令敵軍聞風喪膽,風靡一時。而後追敵軍入樹林,卻被伏兵亂箭射死。折損這一員大將,他悲痛萬分,親自前往戰場扶柩入長安,大肆封賞,昭告三軍。

他既重生,往事並不會再重蹈覆轍,遲聿掃了一眼樓懿,對宋勖道:“說你想法。”

宋勖笑道:“方才屬下所說,不戰而屈人之兵,只是其一。二來,楚國來使,雖郡主是個麻煩,但也意味著,楚國這是在昭示天下,楚國是怕了我昭國兵馬,如此一來,主公聲威必然增長。三來,屬下以為,只要楚郡主赴長安,其他幾方諸侯見二國會晤,極有可能不敢再輕舉妄動。”

遲聿點頭,薄唇輕掠,“繼續。”

宋勖擡頭,目光掠過遲聿,望向他身後的輿圖,朗聲道:“除此之外,屬下還有一提議:天子既已回宮,主公不若借此順水推舟,便說而今賊首王赟已滅,天子大赦天下,只是身子抱恙,楚王忠君愛國,主動派郡主探望天子,為諸侯典範,借以暗示諸侯紛紛派親族奔赴長安,他們不來,則有不臣之心,若來,則是請君入甕。如此一來,主公便可占盡先機。”

遲聿笑道:“文鑒所言極是。”

宋勖微微一笑,微撫長須,又道:“此外,兵不厭詐,待郡主入長安,主公也可見機行事,楚國地廣糧多,精於水戰,但論作戰,必要尋求同盟,不足掛齒。只是天子那處,還需交代清楚才是。”

這位天子,諸多武將或許沒有放在眼裏,但是宋勖卻覺得捉摸不透。只是遲陵提前猜測出了商姒的身份,又告知宋勖,宋勖這才知曉天子就是公主。遲聿與這位天子關系匪淺,想必那處定無問題。

遲聿想到商姒,忽然有幾分頭疼,今日午後乾康殿的人便來告訴他,說是商姒乘車出宮去了,從前王赟將她管束極嚴,但自那日她頭一遭出宮,便仗著他的縱容,又直接明目張膽地出去了,委實是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