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框

聽到這話,沈建國眉頭一舒,叫了聲“好嘞”,馬上出門去安排了。

沈建國前腳剛走,後腳江昭陽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眉頭一皺,馬上滑向了接聽鍵。

“身體怎麽樣了?”他問。

“還行。”顏以冬帶著笑意回答。

隨後馬上反問: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雖然明知顏以冬體弱,但關於案情,江昭陽覺得沒必要瞞她,把自己離開北京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講了個遍。

講到後面,站在一旁的佟星河突然發現江昭陽臉色一變,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馬上擰成了一團。

隨後他光速掛斷了電話,往前快走了兩步,一把拉開操作間的門,高聲喊道:

“沈隊”。

沈建國正在外面布置任務,聽到江昭陽喊自己突然一愣,隨後匆匆安排完後面的事情,就馬上跑了回來。

“怎麽了?”他奇怪地問。

江昭陽看了看遠處人頭攢動的人群,伏在他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沈建國聽完也是臉色一變,著急地問:

“確定嗎?”

江昭陽點了點頭,反問道:

“DNA鑒定需要幾天?”

沈建國皺了皺眉,“最快也得三天……”

“那就不做了,現在馬上開始審訊!”

“什麽……”對江昭陽的腦回路,沈建國完全沒反應過來,“我們本來就沒有一點證據,現在連DNA鑒定都不做,拿什麽審啊?”

江昭陽唇角一勾,“你剛才不也說了,有沒有DNA鑒定結果,我們都一樣沒有證據。左右都是沒有證據,那還有必要等嗎?”

沈建國皺眉一想,覺得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不過心裏還是有些打鼓:

“江隊,這個李行墨可不是一般人,就憑他的心機和耐力,這個人的心理防線壘得比城墻還厚,我們手裏什麽證據都沒有,光靠一張嘴,怎麽突破他的心理防線?”

江昭陽用手輕輕撓了撓眉,淡然一笑,“沈隊的擔心我也明白,說白了,你就是想通過DNA鑒定確定他的身份,而且你也明白——就算能確定他的身份,其實對審訊的作用也不大,只不過能多多少少提升我們的底氣。”

沈建國感覺這話一下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裏,他使勁點了點頭。

“如果沈隊真想知道鑒定結果,其實可以不用等三天,今天就能知道,你派一組人再去一次佛手坪不就行了?”

“再去佛手坪?”沈建國的眼珠子轉了好幾圈,還是有些不明白,“去佛手坪幹嗎?”

江昭陽從煙盒裏掏出了一支紅雙喜,在煙盒上輕輕磕了磕煙屁·股,低聲道:

“挖墳啊!”

“挖墳……!!!”

這幾個字一下點醒了沈建國,他的肩膀輕輕一顫,“哦”了一聲,馬上推開門又跑了出去。

·

沈建國走後,佟星河蹙緊眉問:

“昭陽,剛才你們兩個一直在說什麽?什麽身份鑒定,什麽挖墳,挖誰的墳?”

停了停,又問:

“從剛才小冬給你打完電話,你就有點怪怪的,剛才她在電話裏跟你說什麽了?”

江昭陽走到門口,點上煙,輕輕抽了一口,問:

“你還記得陳志國和樊秀芝吧?說起來,你應該是洪川警方進入現場的第一人……”

“當然記得。”佟星河打斷他道,“剛才的事,跟他們倆有什麽關系?”

“剛才小冬給我打電話,我告訴她在幕後操縱一切的人並不是林染,而是李行墨時,她告訴了我一個線索。她說,她第一次見到李行墨的時候,就覺得他有點面熟……”

“剛才她想起來了?”佟星河著急確認道。

江昭陽點了點頭,“她說自己跟李行墨雖然沒碰過面,但是卻見過他的照片。”

回想起江昭陽剛才問自己是不是還記得陳志國和樊秀芝,佟星河馬上心裏了然:

“小冬說的照片,難道是掛在第一案現場墻上的那個相框?”

江昭陽又點了點頭。

佟星河不禁心裏一松,忍不住暗嘆一聲好險!

陳志國家的相框早就隨地震引起的山體滑坡被徹底埋進了泥裏,如果這次江昭陽帶來的不是顏以冬,而是別人,恐怕誰也不會記得那個老舊的相框裏還掛著一個“死亡”多年的孩子的照片,更別提記清那孩子的五官了。

就算聰慧如佟星河,現在再讓她回想起那個案發現場的情況,盡管細枝末節上她依舊大體明朗,但顯然已經不如當初身臨其境般清晰,總覺得現在所有的回憶表面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比如那個相框裏到底貼著幾張照片,每張照片上的人都長什麽模樣,她是永遠都不會再記得了。

遺忘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尤其當它跟時間關聯在一起,曾幾何時,竟然催化出一種強烈的麻醉劑。這種藥劑,讓所有的傷痛逐漸被縫合,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