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盛放(第2/2頁)

“你別過來!別過來!”

顏以冬喉嚨吃痛,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就在她想認命地閉上眼睛的空档裏,沒想到江昭陽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語調柔弱地繼續哀求道:

“大哥,我錯了!求求你,放了她吧,我投降!”江昭陽說著真的舉起了雙手,“你殺了我吧!”

看著他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一直卡在顏以冬喉間的刀刃終於稍稍減輕了力道,她知道這個人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去砍死對面這個正跪在地上的“俘虜”,楊二狗在這時突然喊道:

“川子,你愣什麽,趕緊砍死他,要不咱們都得死!”

“可是……”那個叫川子的人明顯有些猶豫。

“你他媽傻啊?”楊二狗咬著牙逼問道:“你想被警察槍斃是嗎?”

楊二狗語音剛落,顏以冬便突然覺得眼前一暗,剛才那人真拿著刀沖了上去,對著江昭陽的腦袋揮刀便砍,又快又狠。

“不要……”顏以冬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眼淚隨之滑出眼眶。

偌大的會議室突然變得安靜下來,一陣山風吹過,窗簾翻動,正午的陽光不小心漏了出來,整個房間為之一亮,顏以冬看到剛才還跪倒在地上的江昭陽突然從一個詭異的角度翻了下·身,刀刃正好從他的右肩劃過,他的左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那匕首在他與那人交錯的刹那閃電般從他的左手轉移到右手中,並順勢劃過了那個叫川子的兇徒的腳踝,一聲慘叫之後,川子單膝跪在了地上。

然而江昭陽並沒有就此收手,銀色刀刃如狂蛇吐信般快速劃過了二川子的四肢。

也就兩秒的功夫,他的手筋腳筋均被割斷,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

江昭陽重新站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用二川子的衣袖把那把匕首擦了擦,然後插回了腰間的皮套裏,顏以冬忽然想起了佟星河昨天晚上送他的那把95軍刺來,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江昭陽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黑色制服,看了看粘在上面的鮮血和泥土,沒有穿,直接扔在了會議桌上,他朝顏以冬笑了笑,問:“你沒事吧?”

顏以冬努了努嘴,又想哭,但最後努力忍了下來,不由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什麽忙都沒幫上。”

“沒事。這種粗活,我們男人幹就好了。”江昭陽說完又是一笑,“其實你也不是什麽忙都沒幫上……”

“啊?是嗎?”顏以冬有些懵。

“你會幫倒忙啊。”

顏以冬抿嘴一笑,伸出小拳頭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卻沒想到,她的身後突然有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哭聲結結實實地把她嚇了一跳。

她扭頭一看,哭的人竟然是秦玉。

秦玉此刻正雙目無神地蜷縮在一個角落裏,呆呆地看著滿地的鮮血,她在突然間抱緊了自己,垂下了頭,把全身的肌肉都繃到了極致,她開始一聲高過一聲,毫不掩飾地哭了起來。

顏以冬從沒聽過這樣的哭聲!

她以前真不知道,原來人是可以這樣哭的——用光身上所有的力氣,就像打算用尖叫和眼淚自殺一樣。

這種嘶啞的,淒慘到極致的哭聲不斷地穿過秦玉狹窄的聲帶,透過會議室窗戶的縫隙,向更深、更遠的山林間湧去。

顏以冬忽然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酸!

幾分鐘後,她竟然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因為她突然明白了眼前這個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突然失聲痛哭的原因——她的淚水,不是恐懼的淚水,不是迷茫的淚水,也不是怨恨的淚水,而是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自忍耐了太久,獨自沉默了太久,突然得見朝陽時,失控的淚水。

江昭陽在這時突然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裏,顏以冬聽見他說:

“小玉,沒事的,真的沒事的!只要有我在,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他們都作不了妖。”

但是江昭陽的安慰並沒有起到預想的作用,秦玉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好像要把整個靈魂都哭出來一樣。

最後顏以冬也走了過去,輕輕地撫摸著她腦後的黑色秀發,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慢慢地停了下來,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隨後把臉埋在了江昭陽的懷裏,突然說出了一句讓他可以心疼一輩子的話:

“哥,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山裏的野茶樹都開完花了,你要的茶……我采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