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強龍也壓地頭蛇啦

安延府東側,距離碼頭三裏外,有一個趙家莊。

趙跛子的茶棚離村子有些距離,更靠近碼頭一些。他住在村北頭,家裏是青磚三進三出的大院子,還有六十畝良田,這光景在村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富裕。

趙家父母早逝,原本生活並不好,只有趙跛子與他妹妹相依為命。後來,他那個能幹的妹妹嫁給了安延府的小吏,生了大胖小子,逐漸的能在婆家當家做主後。見他整日遊手好閑也不是事,便出銀子在村不遠處給他蓋了茶棚,做做小生意。誰知道他吃不了苦,又嫌不掙錢,見過路人的光鮮,於是就打起了歪主意,做起了坑偷拐騙的買賣。

趙跛子打了半輩子光棍,三十歲才娶上婆娘,三十五歲才得了一個兒子,今年六十歲了,兒子十五歲成婚十年,前頭生了兩個孫女,直至今年年初才添了一個孫子。前些時日又大撈了一筆,三年不開張都夠吃了,又正趕上孩子百日宴,於是大擺宴席,流水席已在村裏開了三天了,今天是最後一天。

可今日傍晚,那門外的紅燈籠也早早亮起來,可敞了三天的大門,卻到現在還沒有打開。

堂屋裏,秦肅坐在上座,單手托著下巴,斜倚在桌上,垂著眼看跪在腳下的人。

他的睫毛很長,彎出了好看的弧度,遮蓋了那雙清淩淩的眼眸,鼻梁挺拔,嘴唇有些薄,整個人透著大病初愈的蒼白,眉宇間全是高不可攀的孤傲,側臉看起來更顯無情。

趙跛子與他的兩個徒弟、以及兒子都跪在原地,瑟瑟發抖。

趙家裏的女眷和孩子,反而被兩個帶刀的侍從擋在門外了。

陳鎮江本就稍嫌嚴厲的臉,現在更顯淩厲。

徐年這個老好人臉上也沒有什麽笑意,難得的嚴肅。

趙跛子瑟瑟發抖,越想越害怕,一下撲到在地,哭道:“冤枉啊!!貴人冤枉啊!那夜小人本來也是沒有這個膽量的!都是……都是你的小廝慫恿我的啊!”

趙跛子說著就朝秦肅那裏爬,卻被陳鎮江一腳踹倒在地,踩在了腳下:“她教給你的?你這一輩子打家劫舍也是她教你的!多少路人在這裏被你偷的回不了鄉,那客死異鄉的只多不少,你這大宅院你這好日子都是怎麽來的!坑了多少人,你還敢喊冤枉!”

趙跛子哭道:“別人小老兒不敢說,那夜小老兒本來就打算收手的啊!可她非讓我動手哇……”

“小人!她教你下的蒙汗藥!”陳鎮江惡狠狠的踹了趙跛子一腳。

“貴人……饒命啊!!……”趙跛子慘叫一聲,‘哇’就吐出了一口血,咳嗽了起來。

秦肅仿佛才看到腳下的人,撇了一眼,不耐的皺眉,漫不經心道:“別打死了。”

陳鎮江忙頷首稱是,他一生謹慎,扛過多少槍林箭雨,刺客暗殺,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栽在小小的車匪路霸手裏。這樣的螻蟻,一只手就能捏死一把,若他當時有半點歹心,自己萬死難辭其咎。現在陳鎮江殺了他吃肉的心都有,若非是現在他們不能過於張揚,早已讓他血濺當場。

周柱兒被嚇破了膽,跪著朝走了兩步,哭嚎道:“爺爺!爺爺啊!這裏面的事可沒有我啊!那天我媳婦兒生孩子,我都沒過去啊!這事都是後來才知道的啊!!”

徐年一腳將周柱兒踹到門柱上:“他賣咱們馬的的銀子也分你了,你現在倒是撇得快,可見你不光是偷搶拐騙,還是個不仁不義的東西!”

周柱兒歷來就遊手好閑,被趙跛子看中收了做徒弟,帶著做了茶棚的夥計,和自己的兒子一起,三個人在茶棚裏幹活。周柱兒原本分家連個鍋都沒分不出來的窮小子,跟著趙跛子十多年,也是娶了媳婦,有了兒女,現在在村裏過得算是很好的。

趙跛子的兒子趙栓打小嬌生慣養,歷來不是能撐事的,雖是偷偷的怨毒的看了周柱兒一眼,可一句申辯的話都不敢說,只敢縮在一側瑟瑟發抖。

徐年卻是一腳將人踢了出去:“壞事你也沒少幹,現在怎麽慫了!”

趙栓慘叫一聲,掙紮著朝外爬,卻被守在外面的隨從拎起來,又重重扔了進來,連滾帶爬的抱住了徐年的腳:“爺爺饒命啊!這些事都是我爹……都是我爹讓我幹的!”

“慫蛋!”徐年卻又一腳將人踹了出去,趙栓慘叫一聲,抱著肚子打滾。

趙跛子看見趙栓被踢出了出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不能啊!大爺啊!那都是小老兒豬頭蒙了心了啊!受那個小廝慫恿和蠱惑啊!不關我兒子的事啊!”

一時間屋內,都是哭喊與慘叫聲,外面的女眷也哭成一片。

秦肅緊蹙著眉頭,托著下巴看向趙跛子,低聲道:“你沒慫恿蠱惑她?”停了停,秦肅又道,“你還給她銀子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