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不是重點啦

戌時剛到,董娘子端藥進了秦肅的房間。

秦肅湊在床側的油燈下,在看一封信,看到董娘子進門,便收了信,端起了藥碗,一飲而盡。

此時,床上依舊還有兩床被子,秦肅倚著一床,蓋著一床,如往常白日一般。若在往日,地鋪早就打好了,段棠該是已躺了進去。

董家就東西兩間屋,當日秦肅來時,正是重傷時,前幾日夜裏都需要人守著床側。

董二奎十分願意守夜,秦肅熬過高燒的次日的夜裏,董二奎便在秦肅的屋裏打地鋪,但秦肅嫌董二奎睡著打呼嚕,當下就把人趕了出去。

那時東屋裏董娘子與段棠早早就睡下了,董二奎又不好回去,也不敢放秦肅一個人在屋裏,於是就在外間的椅子上湊合了一宿,便是如此,秦肅次日臉色也十分難看,因便是在外間,董二奎打呼嚕的聲音以及很大。

後來無法,只有讓段棠繼續在屋裏打地鋪,好在他們是姐弟二人,當時董娘子也沒在乎那些。如今再回想來,兩個人雖什麽都沒說,但男女授受不親,兩個都是正好的年紀,又差不了多少歲,這樣日夜在一起,還是大大的不妥的,若放在農戶家裏,不管如何都要成親的。

秦肅見董娘子一直站在原地踟躕,不肯離去:“還有事?”

董娘子看了眼秦肅身後的被子:“春日夜寒,大小姐一個人在柴房,穿得也單薄,您看……”

秦肅嗤笑了一聲:“凍一夜還能死人?當初又是風又是雨,她一路走來還不是好好的?”

董娘子:“小姑娘家家的哪能時不時的挨凍?這將來是要受苦的,前番那是沒有辦法,你倆平日關系看著還挺好,不好為了賭口氣,就糟蹋了她的身子。”

秦肅頓時紅了臉,氣笑了:“誰糟蹋她身子了!徐年!”

徐年忙走進門來,見秦肅看也不看董娘子一眼,忙對董娘子道:“天晚了,別耽誤少爺休息。”

董娘子看了秦肅一會也是無法,嘆了口氣,端著空碗出去了。

秦肅對徐年道:“看好他們夫妻,別讓他們進柴房!”

徐年低聲道:“王爺放心。”

雖已是四月,但春日的夜晚還是有些冷。

董二奎平日裏是個勤謹人,柴房雖是處處漏風,但貴在幹凈,稻草多也極幹燥,鋪一些,蓋一些倒也沒有多冷。段棠開始幾日是和秦肅睡一顧床的,可每天還沒有醒就要被踢下床去,段棠十分痛苦,為了多睡一會,不得不打地鋪。

往日裏打地鋪,也不過是多一床羊毛毯子與一床棉被,此時不冷不餓也不渴。她也從來不是愁明日的人,這會早早就睡下了。

徐年夾著羊皮毯子、棉被枕頭,提著一壺熱水,拿著個空杯子,進了門,也吵醒了昏昏欲睡的段棠。

徐年在靠窗的地方,將稻草上攤平,羊皮毯子鋪在上面,又將棉被枕頭放好,杯子拉好,從水壺裏倒出一杯熱水來,遞給了段棠。

段棠接過杯子,抿了一口,喟嘆了一聲:“他讓你來的?”

徐年做這些輕車熟路,便該是貼身伺候那個人的,別人家伺候起居的都丫鬟,到他這裏居然也是個壯漢,也不知道生在什麽樣的人家才養出這麽多的怪癖。

徐年笑呵呵的開口道:“少爺面冷心軟,素日裏又不怎麽和人相處,這段時間讓你多費心了。”

徐年年約四十,身材非常魁梧高大,五官周正,蓄著胡子,笑起來的竟有個酒窩,看起來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倒是讓人為難不起來。

段棠拍了拍身上的稻草,起身坐到毯子上:“難得啊,這麽久了,終於有人說句公道話了。你家少爺那樣的脾氣,也是生平所見,打小得慣成什麽樣,這般出來行走還沒被人打死,也是命大!”

徐年低聲道:“少爺幼年不易,如今這般也……白日裏,我聽董氏夫婦說了,你們自石江城來,頗是不易,若非是你,想來少爺吃得苦更多,說來都是救命之恩。不過,我在少爺面前也說不上話……等陳……我們頭回來,我會私下和他說說,到時候讓他幫您求情。”

段棠道:“你們可別提什麽救命之恩了,明天你們回石江城不要帶上我,我就謝天謝地了!說起來,他既然是你們少爺,怎麽就被賣進石江城的畫舫去了?你們家難道真是安延府被抄家的那幾戶?”

徐年道:“不是,我們奉了老爺的命,去石江城辦事的,誰知道半路丟了少爺,尋了許久,根據印記才尋到此處,幸好找到了,不然我們真怕回不去了。”

段棠心有戚戚然:“怕是歹人見你家小少爺生的漂亮,以為女扮男裝,這才掠走的……也不是啊,那倚翠閣做得都是正經生意,現在也敢在拍花子的手裏買人啦?”

徐年答非所問:“原來是去了倚翠閣啊,怪不得我們找了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