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ivresse(第4/5頁)

他披好鬥篷,上了馬車。

這座監獄在市郊,回城的路上,有人攔住了車。

阿裏向他示意路邊背著一個傷員的白發老人。

愛德蒙的夜視能力向來不錯,不過這樣,他也沒能看清那個人的臉。

他們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戰鬥,背著的人似乎了無生息,站著的人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

唯一站著的人卻認出了他。

“伯爵閣下。”

那個人欣喜道。

是曾經在土倫兵工廠服苦役,給自己提供了線索的冉阿讓。

最初不告而別,還未和克莉絲重逢的那半年裏,為了證明貝爾圖喬無罪,順便搜捕卡德魯斯時,恰好遇上這個人投案自首。

那時候冉阿讓已經成功越獄好幾年,也頂著一個假身份,憑借自己的好名聲和人們的尊敬,甚至當上了受人愛戴的市長。

有無辜的人被當做是冉阿讓抓住後,他雖然有機會徹底擺脫過去,還是義無反顧站了出來。

恰好手下在土倫調查安德烈亞,愛德蒙順便查了這個人的資料,得知冉阿讓最初在土倫監獄服苦役,是因為侄子要餓死,所以迫不得已偷了面包。

就是一條狗在路邊,也有人賞一口飯吃,人會因為生存而入獄,是一個社會的失職。

他心中惻隱,又以神甫的身份去獄中和他聊了過去,被他的人格打動,得知他唯一惦記的就是一位女士的托孤,幫他再次越了獄,讓冉阿讓徹底“死去”,再無後顧之憂。

不過一直以來都是兩個“老先生”打交道,冉阿讓只知道基督山伯爵這個朋友,會主動拜托到他頭上,看來是確實走投無路了。

愛德蒙下車幫忙搬傷員,看到那個人毫無血色,幾乎沒了生息,又從箱子裏拿出一瓶藥劑,道:“這是神甫給我的傷藥,三滴就夠了。對了,您怎麽會在這?”

冉阿讓連忙道謝,看到眼前的人臉上恢復血色,放下心來,回答說:“我參加了起義。”

因為一直都叫真名,愛德蒙有些遲疑這個身份該如何稱呼,對方已經答道:“我現在對外稱割風。”

“割風先生,您現在要去哪?”

“我得把這個年輕人送到他外祖父家。”

兩個人畢竟只在“布沙尼神甫”那裏見過一面,沒什麽話好談,車廂內很快就安靜下來。

愛德蒙看著被血跡沾染的波斯地毯,突然又想起了他潔癖的戀人。

他收斂了心思,開始看馬車裏的傷員。

發現這個人有些眼熟後,他忍不住問:“這位先生是不是叫馬呂斯?”

“您認識他嗎?”

冉阿讓驚訝著肯定了他的問題。

因為他看到過她和一幫年輕學生來往。

所有克莉絲打過交道的人,他都記得。

擔心這關系到她的事務,愛德蒙便問起冉阿讓發生了什麽,著重關心了一番城中的情況。

“其實起義已經幾乎成功了,我看到市政廳的旗子都已經換了,至於這個年輕人……他一心尋死,所以才受了這樣重的傷。”

將馬呂斯送到後,冉阿讓像是卸掉了一個擔子,長長松了一口氣。

他轉向愛德蒙,再一次鄭重道謝後,繼續道:“之後的路我可以自己回去。我看出您心思飄遠,應該是在擔心那位班納特先生吧?所以不必再送了。”

理智很清楚告訴自己,這種時候,各國的使館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更別提以克莉絲的本事,從來都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

可是因為城中時不時的聲響,愛德蒙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因為暴動突如其來,而城中被街壘阻隔成了無數片,說不定兩天後才能交通順暢,他更加迫切想親眼見到她了。

結果連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都能看出他在想她。

這時候被冉阿讓這句話提醒,愛德蒙很快發現,因為維爾福的死,從處決室出來後,他放任自己思念她的次數也變得頻繁得過了頭。

想到還有兩個人,不是松懈的時候,這個狀態讓他警覺起來。

“現在街上很亂,我聽神甫說過您的身份有些特殊,我還是送您回去吧。”

他堅持道。

車最後停在了武人街。

臨下車前,冉阿讓突然說:“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您很熟悉。”

愛德蒙在黑暗裏沉默了一會,一時想到餓死的父親,一會又想到這個人為了偷面包入獄,才道:“我曾經也坐過牢,數年的黑暗和仇恨撕碎了我。”

冉阿讓一愣,剛想說我只告訴了神甫,很快反應過來,一個意大利神甫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幫自己,想來自己當初能越獄換身份,也有這位伯爵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