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ivresse(第3/7頁)

“現在,我們都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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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納特領事和基督山伯爵又開始冷戰了。

有一就有二,巴黎的社交界對此毫不意外,甚至熟門熟路開了賭局。

坐在辦公室裏,想到他若有所思那句“看來我沒有自己以為得那麽了解你”,克莉絲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因為對他曾經的單戀內疚心軟,又加上那點關於獨占欲的微妙念頭,她被感情沖昏頭腦,不小心坦白了自己曾經也復仇過。

不是她太沒有防備,而是對方過於狡猾,換了好幾個身份來了解自己。

童年早就被“布沙尼神甫”從幾個姐姐那裏知道得差不多,倫敦那幾年就更別說了,是她自己讓“威爾莫勛爵”接觸了俱樂部的朋友,本來想著可以推到做情報販子那幾年,結果納什也對基督山伯爵知無不言。

以他的腦子和對自己的了解,不管把上輩子的經歷往哪一年湊,他都能識破自己。

克莉絲終於體會了一把愛德蒙不想坦白前未婚妻的心情。

門在這時候被敲響了。

侍從官探進頭:“德·維爾福先生想要見您。”

克莉絲面露驚訝。

那次慈善晚會後,梅朗侯爵又邀請她去過一次維爾福的府邸,不過維爾福很湊巧去法院了,她只見到了他的女兒瓦朗蒂娜。

很快,路易十八去世,王黨勢大,這個老狐狸謹慎沒有和那些貴族來往,更加縮頭縮腦,打著穩妥的名頭閉門謝客,中間只出席過加冕儀式,更別提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和一個外交官來往了。

他會在這個時候正大光明來領事館見自己,應該和她無關。

克莉絲意識到,是愛德蒙做了什麽,他才找了上來。

在秘書的指引下,維爾福不一會就走進了那間辦公室,即使在掃視過於簡單的陳設時,他的步伐也沉穩不迫,在辦公室的主人伸出手後才回握。

維爾福帶了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沉著銳利,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打量。

年輕人是個素質相當優秀的外交官,不但沒有同胞慣常的疏離,表現得文雅謙和,讓人給他們上茶後,首先打開了話匣。

“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協助您的呢?”

這個公事公辦的開場出乎了維爾福的意料。

連續兩次的會面失敗,今天終於見面,再加上周到的禮遇,他以為只有二十二歲的青年會先與自己寒暄一陣。

現在,他面前坐著的是一位領事了。

“我是以個人的名義來見您的,班納特先生。”維爾福反其道而行之,“我聽我的嶽父談起過您。”

領事驚訝看他:“閣下,我聽說過,您很少主動拜訪別人,也從不回訪,更不會出現在社交場合。在辦公場合談論私事……原來您是用了這種方法,才保持這項記錄的嗎?”

這句話被這次社交季出了名愛跳舞說笑的英國領事說出口,尤其嘲諷。

維爾福沒有尷尬太久,接著又道:“我聽說,英國人很在意人與人交往距離。確實是我冒犯了,不過這件事,我也只能來這裏同您說了。”

像是厭倦了這無休止的試探,領事低忖後,直截了當說:“您最近在忙著審判某位參議員吧,我不認為我這個外國人能幫您什麽。”

短短幾句交鋒,維爾福每次都被噎了個正著,這下徹底相信,班納特有意接近自己的家人,確實不是為了結交自己了。

閱人無數的老侯爵說,這個年輕人與自己某些方面相似,也是行事滴水不漏,作風謹慎,懷疑一切,格外不同的是,他沒有野心。

維爾福起初是不信的,沒有野心怎麽可能年紀輕輕就聲名顯赫,沒有野心的法國公子或許會擔心家道中落,在英國,一個鄉紳的兒子完全可以安逸做地主,何必拜師參選。

可是今天見了面,又從辦公桌陳設的那些蛛絲馬跡裏,法官很快就發現,這個人確實沒有野心。

沒有野心意味著沒有弱點,這樣一來,班納特是敵是友就很重要了。

法官坐直身子,以一種法律化身的口吻道:“看來您很關注法國的形勢。您這樣愛玩的年紀,喜歡政治是相當難得的事情。”

“沒辦法,”領事聳肩,“在一個不那麽穩定的國家,誰都不能保證,下一個會出現在斷頭台上的人是誰。在倫敦,我和朋友們談論政治,是為了更好在議會交流,在巴黎,就是為了好好生存。”

因為這種話裏的輕蔑傲慢,和對本國政體的推崇,對方又確實是一個保守的英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