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遊學旅行

加德納一家又在浪博恩呆了幾天才離開。

加德納舅舅臨走前還特意把克莉絲叫到一邊,說鄉下到底不比倫敦,人們多保守封閉,囑咐她在家收斂一些。

他不知其中真相,一直以為是班納特先生對幼子溺愛過度,所以不舍他遠走,當初自己隨心舉動,竟然致使一對父子鬧了幾年別扭,雖然克裏斯常說沒有自己他也會出走,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加德納先生知道姐夫雖然性子保守,但能與自己姐姐這樣的人過這麽多年,脾氣已經不能更好了。反而這些年因為都在倫敦,與外甥走動得近了,恐怕這小子才是執拗固執的那一個,所以這些日子有意為克莉絲說好話,諸如她在倫敦時多麽省心,成績如何優異。

倒是誤打誤撞讓班納特先生安心不少。

舅舅做到這個份上,實在難得。

克莉絲前天去取報紙時,就無意間碰到他拿自己離家闖倫敦的經歷和父親說,並表示“好男兒志在四方”,想到班納特先生聽內弟一口一個“男孩”便一臉欲言又止的復雜表情,這時候再聽加德納先生啰嗦,實在感動又好笑,於是乖巧應了。

客人離開後,浪博恩又回歸了平靜的日常生活。

沒有互聯網,人們對信息的交流還依賴口耳相傳,中間不免有失真的地方,附近的人們見莉迪亞好端端在家裏,還成天沒心沒肺到處撒歡,竟然暫時也被唬住了,覺得那可能只是謠言。

小少爺隔了四年又回來,什麽規制都要多添一個人,浪博恩的仆從們一開始不免有些忙亂。

可能是因為在城裏上學,凡事自己做順手了的原因,他對一些貼身小事都親力親為,不論男仆還是女仆都不得他的心,需要的東西送到他臥室外的小客廳就好。

好在他生活規律,像是在懷表上刻好了一樣,半個月後,仆役們很快就適應了,也都放了心。

這位未來的繼承人雖然潔癖了些,怪習慣多了點,總的來說是位和氣的小紳士。

克莉絲並不知道這些私下的討論,她正忙著折騰威克姆,每天晨跑的路線也從自家圍場變成了往返麥裏屯的克拉克書店,將那裏當做辦公點收發信件處理倫敦的事情,再借一本小說回來,不僅看,還是為了打掩護。

“網”全撒下去的那天,已經是九月份了,克莉絲正好借到《魯賓遜漂流記》,剛到家就收到了哈洛德和家庭教師的信。

家庭教師在她剛回浪博恩的時候就來過一封快信,先對她不能跟去旅遊表示了遺憾,得知她已經回家,因而提出會在法國之行結束後順路來浪博恩拜訪。

這次她用愉快的語氣在信中說,因為一些小小的變故,他們要改時間出發了,可能在明年二月才要去法國,到時候克莉絲如果還在浪博恩,他們可以先來拜訪,之後直接帶她一起去法國。

‘到時候我們會呆上很久。我記得你的理論考試結束了?這個年紀去大學還有些早,中間空出的這段時間,如果你有遊學旅行意向,愛德華恰好在那邊認識不少人。期待你的回信。’

克莉絲看到這裏,幾乎是迫不及待拆了哈洛德的信。

雖然心中很有底氣,但是有了遊學旅行的砝碼加重,成績就顯得尤其重要了。

哈洛德比她大兩歲,也參加了這次考試,他先在信裏得意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拉丁文成績比她好,最後才寫了她的成績。

本來之前在俱樂部溝通時,她的意向是歷史學,結果出乎克莉絲意料,最後成績裏,代數名次居然是最高的。

不過全都順利通過了。

克莉絲長松了一口氣,這時候,管家走進來,對她說盧卡斯家的男孩子們來邀請她去打鳥。

盧卡斯家雖然有個前任國王授予的爵士爵位,原先卻是生意人,沒有積攢足夠的錢財,並沒有置辦土地,既然來邀請她去打鳥,當然是要在浪博恩玩的意思,克莉絲按規矩要去請示她爸。

去問班納特先生時,他又坐在書房。克莉絲先說了等會去打獵,又急急忙忙表明了遊學的意向。

父親聽到後面才從書裏擡頭,看向終於有點孩子樣的“兒子”,面上浮起一絲驚訝。想到她自小就被迫懂事,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才露出一些本性來。

到底是自己傾注了最多心血和擔心的孩子,班納特先生放下眼鏡,長嘆了一聲。

他看向她,語氣復雜道:“你們年輕人怎麽玩都好,我就不攙和了。”

克莉絲一愣,瞬間明白他顧及著有管家在一邊,表面是說打鳥,其實是指自己這四年通過了,忍不住露出衷心的笑容。

“謝謝,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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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納特先生是一個生性懶散的人,甚至還有些拖延症,連家事都懶得管,更別說自家產業。不是大事他極少過問,多交給男管家處理,所以浪博恩的收成雖然一般,佃農卻過得很自由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