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鼎五

那領頭的黑衣人,揮起了雪亮的長刀,將擋在他面前的圓桌砍成了兩半。他看到莫允離遠退到了對面廂房的屋檐之下,他正要往前撲,卻大驚失色。

只見此時從對面廂房之中,沖出了一隊手持強弓的弓箭手。只見弓箭手中的箭頭閃著寒光。

站在一邊的韋凡真冷冷道:“還不束手就擒?”

那黑衣人頭領立刻知道中計了,他大喊一聲:“大家速退!”他忙朝後急躍。

而韋凡真手一揮,只見萬箭齊發,寒光陣陣,黑衣人發出慘叫,紛紛滾落在地面上。方才沖出來的這三十幾個人,立刻被如蝗的飛箭叢林包圍著,再也沒法逃脫。

寧行空放開了摟著莫允離的臂膀。他方才摟著莫允離的那一瞬間,莫允離只覺一陣迷糊,她總覺得他就是她的小哥哥。

寧行空對上了她那略帶迷離又渴望的眼神,他的心微微一顫,他努力鎮定道:“公主,我去收拾了他們!”

莫允離差一點就喊出來,讓他不要走了。可是他卻果決地松開了手臂,朝黑衣人撲了過去。

那黑衣人頭領中等身材,武藝極高,穿梭在箭雨之中,沒有讓任何一支箭射中,如今寧行空撲了過來,他看到他的劍勢就知道他是個高手。

他用眼角的余光一掃,就知道今日他已經全軍覆沒了。他惡狠狠的目光望向站在屋檐之下的莫允離,莫允離卻只顧看著寧行空,好像沒看到他一樣。

黑衣人咬牙道:“我們走著瞧!”

他看寧行空的劍光閃過,他並不接招,向右一踏步,躲過了這一招,手一揮。

寧行空只見他的袖子中烏光一閃,忙俯身躲避,卻聽“嘭”的一聲,那烏光在空中炸成了一團煙霧。

寧行空忙掩住口鼻,煙霧之中,什麽也看不到,但寧行空心中估算著黑衣人的落點,長劍迅疾地伸了出去。只聽一聲輕哼,他知道自己必然砍中了對方,長劍繼續跟上,卻再也聽不到動靜。

在這煙霧遮蔽視線的時刻,寧行空也不敢再盲目追擊,唯恐中了圈套。待煙霧散盡之時,果然那黑衣人已經不見蹤影。

寧行空看著自己劍尖上的一滴血跡,他輕聲道:“你跑不了!”

他心中惦記著莫允離,抽劍飛身躍回來。卻見莫允離站在廊下,身邊圍著眾人,都在噓寒問暖,而自己再也插不進去了。

他看到一個俊秀的公子,一臉緊張地遞過了一方帕子:“公主擦擦汗。”

莫允離朝那公子微微一笑,那公子立刻呆若木雞。寧行空心中不快,忽然一震臂,硬生生地從人群之中,擠到了莫允離的身邊,他不動聲色地從莫允離的手中將那方帕子接了過來。

莫允離見他安全歸來,眼神中露出了喜悅之情。他卻低頭道:“讓那匪首跑了,不過末將刺傷了他!”

莫允離望著他,微微一愣,想了想,轉身對站在一邊的陜西布政使司大人韋凡真道:“大人,如今雖未將賊人一網打盡,但也算成果斐然。大人依計行事吧。”

韋凡真點點頭,想到莫允離方才鎮定自若的模樣,想她不惜以身作餌的勇敢和智慧,心中十分佩服。

他轉身對著屬官下令道:“公主遇刺。公主在此的消息,所知之人甚少,而有能力在我宅邸布局殺人的人,就更少了。我們中有內鬼!”

韋凡真此言一出,方才被嚇得魂不附體的眾人,剛喘了口氣便又被嚇到了。

只聽韋凡真冷冷道:“今日赴宴的賓客,都不必走了,經過排查之後,再離開。現在立刻搜查六品以上官員府邸,平時跟鐵墨人來往頻密的人,更要重點搜查!”

到了此刻,大家立刻明白了原來這賞花宴是個幌子。

消息靈通的人聯想起了前幾日布政使司大人,捉了幾個鐵墨人,關在秘密牢房之中,晝夜審訊,看管極嚴,都不免心中憂慮。這陜西官場恐怕要被大洗牌了。

皇上的愛女,代皇上巡狩天下的明陽公主,居然在西安遇刺。這件事情必然會讓朝野震動,一時人人自危起來。

韋凡真掃過他們驚慌的神色,心中一嘆,九鼎事關重大。公主都願意以身為餌,他也只能秉公執法了。他看著自己皆交好的同僚,心中只希望他們沒有牽涉之中,否則,即便是他也保不了他們。

京城之中,皇帝收到了韋凡真的密報,他大吃一驚,從禦座上站了起來。

公主出發沒多久,他就知道公主離開了車駕和大隊人馬的保護,換了路線。

當下皇帝跟皇後都心急如焚,他們已經丟了一個兒子,如今難道要連小女兒都丟了麽。

皇帝和裴世光商量了一下,裴世光估量了一下公主記裏鼓車的車程,畫了一個範圍,篤定公主走不出這個圈兒。皇帝立刻下令,這個範圍內懸賞記裏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