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第2/4頁)

有史以來第一次有平民王妃,一夜之間就可以飛上枝頭,實現別人奮鬥多少代人都無法企及的階層跨越。

聖旨一出,多少有未嫁女兒的人家徹夜難眠,次日就帶著女人去州府衙門報名,衙門外頭人山人海,都是身懷“王妃夢”的豆蔻少女,簡直是萬裏挑一,雖說希望渺茫,萬一選中了呢?

宮廷女官們又要出差,前往各個藩王府選秀女,胡善圍作為尚宮和第一屆以平民為主的選秀總負責人,臨行前給諸位女官開大會。

和胡善圍一起進宮的女官除了狀元沈瓊蓮外,陳二妹,江全,包括她的徒弟黃惟德都起碼是司字輩的女官了,作為中流砥柱,都要派出去給選秀把關。

這是胡善圍最後一個任務,不得有失,加上藩王府路途遙遠,年紀大的女官受不了路途疲勞,這次派出去的都是年輕一輩的精銳。

胡善圍詳細說了選秀的規則等各項章程,天已經黑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胡善圍說道:“我最後再說一點——”

眾女官個個內心翻白眼,按照經驗,最後一點總是會變成一坨話。

胡善圍說道:“你們此去藩王府,一定要記住,什麽都沒有自身安全重要,安全第一,選秀第二。安全不注意,親人朋友兩行淚。”

劉司言當年割舌的慘烈,胡善圍銘記於心,她不希望悲劇重演。秀可以重選,人命沒了就找不回來了。

次日,女官們在錦衣衛的護送下出差,胡善圍留在宮廷,預備接下來的復選和終選。

與此同時,京城教坊司在武定橋開設的勾欄戲院。

今天上演的經典南戲《琵琶記》。

戲台上女主角趙五娘正在唱最經典的一首《山坡羊》:

“亂荒荒不豐稔的年歲,遠迢迢不回來的夫婿,急煎煎不耐煩的二親,軟怯怯不濟事的孤身己。”

趙五娘的丈夫上京趕考多年不歸,又遇饑荒,她把糧食讓給公婆吃,自己偷偷躲起來吃用來喂豬的糠,公婆還誤會她偷吃什麽好東西。

台上的趙五娘是教坊司的名旦,將女主角的委屈悲情演繹的淋漓盡致。台下叫好聲一片,但是正對著戲台的中間最好的一個四方小桌,只坐著一個老男人,那個老男人沒有拍手叫好,也沒有往戲台上扔碎銀子,小首飾什麽的打賞,他就靜靜坐在那裏聽戲喝茶,好像沉浸在戲中,深深體會體會到了趙五娘的悲傷,眼睫似乎有些潤濕。

一群穿著騷粉色廣袖道袍、頭戴黑色網巾的少年人呼啦啦湧進來,還互相打趣打鬧,似乎說著什麽有趣的事情,中間簇擁著兩個身形瘦小的少年,兩個小少年相對安靜,好像第一次來教坊司的勾欄,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這樣騷粉配黑的打扮是目前京城的“爆款”搭配,這群人打扮入時,氣宇不凡,一看就是豪門貴公子。

勾欄裏頭戴著綠頭巾的男性官奴連忙迎接過去,指著左邊的兩張大桌子,“各位這邊請,想要喝什麽茶?”

明朝教坊司的男性官奴標準服飾是綠頭巾,而且奴籍不能和良籍通婚,只能“自我消化”,官奴娶官奴,子孫後代都是官奴,教坊司女樂有時候供人玩樂,時間一長,就把老婆外頭有人叫做戴綠帽子。

這群少年郎覺得左邊視野不好,看戲別扭,指著中間的大桌說道:“我們坐這裏。”

綠帽子忙解釋道:“中間只剩下一個桌子了,客官們一共五個人,一桌坐不下。”

為首的是個身形白胖、看起來一團和氣的少年,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說道:“既如此,我們就坐左邊。”

“不行。”白胖少年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氣宇軒昂的少年,那少年指著身邊兩個身形瘦小,眉目清秀的小少年,“兩個……弟弟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應該讓他們玩的盡興。”

高大少年摸出一角銀子給綠帽子,指著中間獨自看戲的老男人說道:“你把銀子給他,要他挪個地方,把中間兩個桌子拼成一個大桌,今日他的茶錢小爺我都給包了,隨便吃喝。”

綠帽子不接,面露難色,“這個……不行。”

“嫌錢少啊?”高大少年摸出一錠五兩的官銀,“這個總算夠了吧。”

“不是錢的事。”綠帽子說道:“他是我們教坊司的常客,來這斷斷續續聽了十五年的戲,都是老熟人了,他平常就坐在那個位置聽戲,不好意思讓人挪地方的。”

高大少年有些不耐煩了,把銀子一收,“你不敢得罪老客人,我去。我就不信了,白撿的銀子都不要。”

“二弟你——”白胖少年要攔,高大少年根本不聽,已經邁著大長腿,三步就到了老男人身邊,將銀子往桌子上一擱,還算禮貌的道明了來意。

老男人猛地從趙五娘的故事裏抽身出來,有些懵,“啊?哦,沒問題,看戲嘛,坐在那裏都是看,我無所謂的,既然你們一個桌子坐不下,這個就給你們拼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