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間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八,北方有句俗話——臘月二十八,打糕蒸饃貼花花,也就是說按照習俗,大年前的這一天家家戶戶都會準備面食,同時貼年畫剪窗花。

常春紅炸年貨手藝挺高,但是蒸饅頭就不太在行了。這天早上一家人吃早飯的時候,常春紅忽然接到了北佳她姥姥的電話,老太太在電話裏說今天家裏蒸棗糕了,讓他們抽空來家一趟帶走點。

梅鎮在渝城北邊,但是常春紅的娘家卻在渝城南邊,直線距離橫跨了整個渝城,常春紅覺得就為了幾個棗糕跑一趟太麻煩,本來想拒絕,因為但是話到嘴邊了忽然想到了自己家剛炸好的年貨,於是就想給她媽送去點,順便還能讓老太太看看徐臨風。

於是常春紅就應下了,掛了電話後,直接把任務下放給了她閨女:“快點吃,吃完飯去姥姥家一趟,姥姥讓你去拿棗糕。”

想一想姥姥家和她家之間的直線距離,北佳下意識地抗拒,並忍不住吐槽:“橫跨整個渝城只為了幾個棗糕麽?你可不可以跟姥姥說我大年初二再去吃?那天我多吃幾個。”

常春紅斬釘截鐵:“不行,你大舅媽今天早上四點多就起來蒸了,你不去人家多難過?去的時候順便再把咱們家炸的東西給姥姥帶去點。”

還禮尚往來?北佳特別無奈,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不會蒸棗糕,但大舅媽會炸年貨啊,你再給人家送不是多余麽。”

常春紅直接回了句:“我是不會蒸棗糕,但你大舅媽炸的年貨肯定沒有我炸得好吃,而且她剛嫁給你大舅的時候根本不會炸年貨,還是我手把手教她的。”

北佳簡直無言以對,頓覺女人間的攀比心理和妯娌間的相愛相殺才是中國亙古不變的千年傳統,嘆了一口氣,她垂死掙紮:“你讓我爸去送不行麽?我不會開車。”

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北立民當即擺出了一副正義凜然地姿態:“你看你這丫頭,你媽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怎麽這麽多意見。”

北佳:“……”北校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常春紅沒好氣地瞪著自己閨女,接著北佳她爸的話說道:“我讓你辦事,你從來就沒說一口答應的,你就不能跟人家臨風學學?都是一樣大的孩子,人家怎麽就這麽懂事?”

北佳:“……”常春紅女士,你批評我可以,捧高踩低就不對了吧?我沒有自己的驕傲與倔強麽?

咬了咬牙,北佳忿忿不平地瞥了徐臨風一眼。徐臨風朝她挑了下眉頭,十分得意。

這時院門忽然被敲響了,“邦邦”的敲門聲在安靜的早晨顯得格外清脆,緊接著門外那人又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快遞,開門簽收一下。”

常春紅一邊起身一邊問:“大過年誰買的東西?”

沒人回答。

快遞員穿著順豐快遞的制服,門口還停了輛印著順風logo的面包車,常春紅簽了快遞單後,快遞員從車上抱下來了一個密封的白色泡沫箱。

泡沫箱體積不小,快遞員抱得挺吃力,把箱子放到地下後,他還好心對常春紅說了一句:“讓你們家男人出來搬吧,你別再閃著腰了。”

“哦哦好。”常春紅回頭就沖著院裏喊了聲,“臨風啊,你出來一下。”這順其自然的架勢簡直像是在喊自己親兒子。

徐臨風放下筷子就出去了,神態和行動都非常的自然而然,好像他已經在這個家裏住了許多年,這些事早就習以為常了。

北佳看著徐臨風的背影,忽然感覺這幅畫面有點溫馨——簡單的早餐,家人間的拌嘴,突然抵達的快遞,媽媽的呼喊,雖然都是些家長裏短,但這才是生活的常態。

然而就在北佳感慨歲月靜好的時候,她爸忽然說了句:“人家臨風一個頂你倆了,我和你媽讓人家幹啥人家就幹啥,從來不抱怨講條件,你就不能跟人家學習學習?”

北佳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怎麽都讓我跟他學習?我跟他學習什麽?學習他天天變著法誇你畫畫得好?還是跟他學習天天晚上超速飆車?

學不來,一樣都學不來。

似乎是看穿自己閨女不服氣了,北立民冷颼颼地問了句:“想什麽呢?”

北佳不假思索:“我也覺得我應該向他學習。”

常春紅很快就回來了,徐臨風抱著箱子跟在她身後。

“直接放地上吧。”常春紅一邊說一邊朝電視櫃走了過去,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把剪刀,同時問道,“佳佳你買了什麽東西?怎麽還是從內蒙古發過來的?”剛才簽快遞單的時候她看到收件人一欄寫的是自己閨女的名字,就以為是她買的東西。

北佳一臉懵,剛要說自己不知道,結果忽然對上了徐臨風的視線,他無聲地對她說了個:“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