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決戰前夕

過了兩日,慕容泓再次在朝上與鐘慕白就向夔州增兵一事發生了爭吵。當天下午,他將鐘羨傳入宮中,至夜也沒放他出去。

鐘慕白很晚才回到府中,聽鐘夫人說了才知道鐘羨進宮後一直沒有回來。第二日早朝過後他就去天祿閣管慕容泓要兒子。

鐘夫人翹首以盼,等到晚上,卻還是只等回了鐘慕白一人,當時就急了,問他:“羨兒呢?”

鐘慕白見她焦急,道:“陛下派他出去公幹,幾日便回。”

鐘夫人不信:“走得這般急?連行李都不回來收拾?”

鐘慕白道:“幾日便回,收拾什麽行李,羨兒又不是女子,哪有那般嬌貴。”

鐘夫人觀察著自家夫君,見他神色疲憊,頓時泫然欲泣,捏著帕子道:“老爺,你該不是在騙我吧?羨兒到底去了哪裏?”

“我騙你作甚?且等著吧,過幾日他便回來了。你若等得心慌,不如先去給我收拾行裝,我要出趟遠門。”鐘慕白道。

“去哪裏?”

“夔州。”

鐘夫人傻眼了。

甘露殿,慕容泓和鐘羨坐在窗下對弈,慕容泓已經連輸了三局。

第三局結束後,兩人默默地收拾完各自的棋子,鐘羨看慕容泓指尖夾著一枚白子,看著棋盤遲遲不落子,便將自己手裏的黑子放回棋簍,道:“陛下既然心不在焉,我亦不欲乘人之危,這棋不下也罷。”

“你為何不跟你爹回去?”慕容泓依然低垂著眉眼,問他。

“陛下心不在焉,是在想這個問題?”鐘羨問。

慕容泓不說話。

“我知道陛下想問什麽,但陛下也應該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一劍穿心,我抱她離開時,她就已經沒了氣息。”鐘羨道。

指尖的棋子揉進掌心,慕容泓閉了閉眼,擡眸看著鐘羨,問:“你為何能如此平靜?”

“因為人死不能復生。她活著時已經夠苦,我不想她死了還要為我擔心。”鐘羨道,“我與她最後一次見面,是她琴師死後我去看她。她叫我以後要好好活著,我答應了她。”

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見面。

他和她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吵架。她對他傾訴她對陳若霖的情意,他心痛難忍又氣急敗壞,抓住她說要關她一輩子……

慕容泓猛然起身,走到禦案那邊,背對鐘羨。

鐘羨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痛苦,卻還是忍不住說一句:“陛下,既然選擇了當初,如今也不必這樣。因為縱你千般後悔萬般痛苦,她也不會知道,更不會回來了。”

慕容泓一手撐在桌角,低下頭去。

“臣告退。”鐘羨行了一禮,退出了甘露殿。

榕城瀛園。

圓圓來到薛紅藥房前,敲開房門,問:“紅藥,你收拾好沒有?”

自福州與雲州開戰後,陳若霖便去了雲州一直沒有回來。

圓圓讓袁沖手底下的人在榕城城門進進出出試探了幾次,發現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仿佛長安一死,他們這些人在陳若霖眼中就徹底地失去了意義,他並不在意他們是去是留,也沒關照手下人留意他們的動向。於是她決定放棄原先冒險從海上逃走的法子,改為正大光明地從榕城離開。反正陳若霖不在福州,就算有人攔阻,長安留了許多錢財給她們,拿出來打點一下便是。銀子沒了以後可以再掙,人安全離開最重要。

“收拾好了。”薛紅藥抱著蕃蕃,手裏挎著個大包袱。

“那快走吧。”圓圓從她手裏接過包袱道。

不料薛紅藥將蕃蕃也遞給她,道:“你們先把蕃蕃帶走,我過些日子來找你們。”

“你不走?為何?”圓圓皺起眉頭。

“我答應了長安萬一她回不來要替她做一件事,我得留下把這件事給做了。”薛紅藥道。

“什麽事?”圓圓問。

薛紅藥抿著嘴,搖頭,示意不能說。

圓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道:“放棄吧,憑你一個人做不到的,這簡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跟我們一起走,長安她泉下有知,絕對不會怪你。”

薛紅藥還是搖頭:“我能做到的,她早已布下萬全的計劃,我只需依計行事,便能成功。我答應了她的。”

“計劃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再說福王那人,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是那種可以被人提前布局算計的人嗎?”圓圓道。

薛紅藥卻只是目光堅定地重復:“我答應了她的。”

圓圓無奈:“我去叫你爹來勸你。”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你若不想叫他更為擔心,就別去叫他再來勸我。”

圓圓實在不知該如何勸她。

紅藥也不需要她勸,只是不舍地摸了摸蕃蕃胖嘟嘟的小臉,對圓圓道:“我不在這段期間,蕃蕃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你若心意已決,那我叫袁沖留兩個人下來,到時候你若改變主意,或者……真的成事了,來找我們時路上也有人照應。”圓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