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二保一

就在陳若霖帶著陶夭回到福州的前後,慕容泓收到了陶夭被劫傅言均被殺的奏報。

是時他正在天祿閣聽臣子們唇槍舌戰。

昨日有人彈劾今年科舉的主考官高爍以權謀私泄露考題。慕容泓雖不信,但有人彈劾了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就在朝上派人去高爍家裏搜,誰知竟然真的在他的書房裏搜出今年已經擬定的科舉考題。

高爍自是不肯認罪,但他的政敵捏了如此把柄在手,又如何肯輕易放過他?高爍是個孤臣,在朝中結交不多,原本不該有多少人替他說話。然朝臣們心思玲瓏,豈看不出這回對高爍的彈劾,矛頭是沖著皇帝去的?畢竟誰都知道,高爍是皇帝的信臣。慕容泓在皇位上坐了這幾年,在朝中自然也是有幾個擁護者的,於是兩撥人就高爍到底有罪沒罪在朝上吵了個不可開交。

從昨天吵到今天也沒分出個勝負來,兩撥人在朝上吵得不過癮,下了朝便跑到天祿閣來繼續吵。

慕容泓生性喜靜,做了幾年的皇帝也沒能讓他習慣這般長時間的吵鬧,不過是額角直跳地強行忍耐罷了。

潭州的奏報就是在這個時候遞進來的。

傅言均被殺,張君柏重傷,陶夭被劫,而劫人者,陳若霖。

看到這個名字,慕容泓一時有些怔忪。

他前不久剛收到龐紳的奏報。

龐紳的行事作風與龍霜不同,龍霜這是第一次外出替他辦差,見風就是雨,匯報起來事無巨細,往往一件事剛開了個頭,她的奏報就來了。待他閱後提心吊膽地過了幾日,後續才過來。

龐紳到底是先帝一手帶出來的,雖是沒什麽文化,做事卻比龍霜沉穩多了。長安遭遇山崩失蹤幾天,他都沒向盛京匯報,直到後來找到了長安,他才就此事給慕容泓遞折子說明。

慕容泓收到他的奏報,得知長安在去潭州的路上遭遇山崩失蹤幾日方被尋回,如何揪心毋庸贅述。只是,當時龐紳在奏報上說陳若霖失蹤了,事實上陳若霖卻去了潭州並劫走了陶夭,按時間推算,從山崩到劫人,他可是一點都沒耽擱。

而且因為長安的失蹤,福州林家家主去尋她之時還被刺殺了,福州原本三足鼎立的局勢因此失衡。

原先令他日夜難安的種種,如今串聯起來去想,卻分明只是個圈套。至於這個圈套是何人所設,套的又是誰,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不敢去深究。

長安借口身體不適又回了福州,他想過長安是否為人所迫?可是龐紳尚有自由遞折子回來,她那邊的境遇應該不至於差才是。到底為什麽?

眾臣爭辯到午時,未分勝負,卻已不耐腹中饑餓,於是暫時休戰出宮回府用飯去了。

唯獨慕容泓這個皇帝,面對一桌子禦膳毫無胃口。

長福伺候慕容泓也伺候出經驗來了,一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他心情不好,遂老實站在一旁一聲兒都不敢吭。

慕容泓一直站在窗口看著窗外,時間長了,長福忍不住擡起頭來悄悄看了他一眼。

四年半過去,初見面時抱著貓的少年帝王早已褪去了當時的柔軟稚嫩。他依然年輕,但卻已經不再稚嫩。那長睫高鼻的側臉此時看去,是成熟男子才會有的深沉。

長福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歲月流逝。

大家都在長大呢,想當初剛進宮時,誰能想到會有今天?他這個胸無大志只想活著混日子的小太監,居然成了貼身伺候陛下的人。而聰明機靈的長祿都已經沒了三年多了。至於安哥,安哥也不是當初那個奸猾調皮的安哥了。最明顯的一點不同就是,他好像沒有以前那般愛笑了……

“長福。”

長福正胡思亂想呢,聽到慕容泓喚他,忙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躬身上前:“奴才在。”

“福州之行,你有沒有見到陳若霖?”上次長福去福州傳旨回來,什麽也沒有帶給他。慕容泓心情郁結,更覺沒臉,也就沒有詳問長福福州之行的情況。

若換做以前,長福定然被皇帝這句話問得一頭懵,因為他福州之行的任務裏可不包括去見陳若霖。但他始終牢記著長安對他的教導,長安告訴他在皇帝身邊當差一定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圍的一切人事,他可以知道了不說,但千萬不能不知道。

因為記得太牢又時常踐行,所以留意身邊的人事現在幾乎已經成了長福的習慣之一,故而雖然他去福州的任務裏不包括陳若霖,但他依然知道陳若霖是誰。

“回陛下,奴才見到過此人。”長福恭敬道。

慕容泓依然面對著窗外,問:“在你眼中,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其實關於陳若霖是個什麽樣的人,問鐘羨應該比問長福更好一些,畢竟鐘羨曾與他在同一個縣衙裏住過,接觸過幾天時間。但慕容泓不想去問鐘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