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再一次背叛

長安當然不願大熱天的坐男人腿上,但看陳若霖這騷發發的樣子,她若和他對著幹,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麽事來。遂沒在此事上多做糾纏,只抱著雙臂問他:“何出此言?”

陳若霖左手支著腦袋,右手指尖在長安上臂外側慢條斯理地上下劃動,垂著長而密的睫毛道:“如此星辰如此夜,我們就不能訴訴衷腸麽?非得浪費時間來討論這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長安被他劃得直癢,幹脆捉住他的手扣在自己手裏,道:“當局者迷,我就是想聽你這個旁觀者說。”

陳若霖似乎對她扣住自己手的舉動很滿意,笑著擡起眸道:“他若真的是想讓你去與贏燁商議交換陶夭一事,何不讓你自己順路去潭州接了陶夭北上,反而要另外派張君柏去接人呢?”

這也正是長安不安之處。她原以為被送到潭州的陶夭定然是假的,然而如今看來,竟是真的?慕容泓的行事風格,她也是越來越猜不透了。

“如今這局面,在我看來,結果無非兩個。一,張君柏接上陶夭先到佘城,贏燁這個莽夫愛妻心切,定然會丟開兗州到荊州來與陶夭見面。後你趕到,順利完成交換,贏燁與愛妻久別勝新婚,自然沒心思扣你在那兒礙手礙腳。二,張君柏接上陶夭先到佘城,贏燁來見,陶夭當著贏燁的面出了意外。你進入夔州之後也出了意外,或許還能有證據證明是贏燁那方動的手。雙方開戰,你被金蟬脫殼,悄無聲息地送回慕容泓身邊。以你對慕容泓了解,你覺得他的意思更傾向於哪一種?”陳若霖問長安。

這還用猜嗎?他早就在她面前說過,絕不會把陶夭活著還給贏燁,所以所謂的交換,是不存在的。贏燁和他兄長慕容淵爭霸天下那麽多年,自他登基後,如非運氣好抓住了陶夭使贏燁投鼠忌器,憑他在他哥那班人馬心中的威望,哪有能力與贏燁相抗衡?只怕一早就被人從帝位上拉下來了。數年韜光養晦,他雖有了些根基,但他到底還是不敢冒險將陶夭還給贏燁的。

陶夭只要在張君柏手裏出了事,這個鍋梁王就必須背,夔州勢必要對上贏燁。張君柏固然會好生看住陶夭,可陶夭身邊還有從盛京一路護送她到潭州養病的慕容泓的人呢,要做手腳豈是張君柏能看得住的?夔州東面是雲州,西面是嶽州。嶽州和雲州都在朝廷治下,雲州刺史是陶行時,慕容泓完全能夠調遣,嶽州剛剛發生過農民起義之事,刺史為挽回自己治下不利的印象,也急需一個表現機會。所以贏燁若在這邊開戰,慕容泓就算得不到鐘慕白的支持,也能讓這三個州跟贏燁去打,順便試探潭州韓王與福州福王的忠心。

另一方面,贏燁雖要她去荊州作為停戰條件,但他心中所欲,追根究底就一個陶夭,只要陶夭一死,她長安對贏燁而言就完全沒有了意義,慕容泓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謂不狠絕徹底。

再有長福此番過來,明顯有替慕容泓帶秘旨給龐紳和龍霜兩人,而且對她只字不提。這個秘旨會是什麽?陶夭若死,她以九千歲的身份回去盛京,必然會因此而受到朝臣的攻訐問責。但若她死在了夔州,而且如陳若霖所言,有證據證明是贏燁那邊的人所為,豈不是給了大龑君臣一個很好的同仇敵愾的借口?她雖然劣跡斑斑,可畢竟九千歲的名頭在那裏。

龐紳與龍霜手下加起來一千二百多人,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她招安的袁沖等人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夠看,到時候還不是想讓她怎樣就怎樣?

讓陶夭去死,讓贏燁調轉矛頭對準慕容泓調遣不動的梁王,然後她褪去這身太監皮被暗中送回慕容泓身邊,這是她能想到的慕容泓這一箭最想射的三雕。

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活著離開福州。

若無端王之事,光憑一個陳若霖阻止她離開福州,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他還沒有成為福王,沒有這個能力讓整個福州都聽他號令。但是有了端王之事,陳寶琛也不會容她活著離開福州。他不能阻止她奉旨出行,那他勢必會讓她死在路上。

陳若霖在告訴她端王的身世之謎時,或許就已經想到了她會用這一點跟他父親做交換來解決大龑的鹽荒問題,從而確保了她一旦進入福州,便無法輕易離開。

這個男人兼備贏燁和慕容泓各自最突出的長處,若由著他發展起來,這天下的資源,怕是會因為他重新組合分配了。

“怎麽不說話?想什麽呢?”陳若霖看她發呆,笑意微微眸光明媚地用手指撓她手心。

“我在想,你爹會派誰來殺我。”長安道。

“這還用想嗎?當然是我。”陳若霖笑道。

“是啊,一來你現在占著近水樓台的便利,二來縱你死了他也無關痛癢。”長安同情地看著他,道“這可怎麽辦呢?難不成你我這麽快便要迫於無奈兵戎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