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不配

“所以你過來是想告訴我,廖安軒並不在你的監視之中?還是,你不知道薛紅藥是我身邊的人?”長安一想起這個男人什麽都知道,就是不告訴她,就恨不得把他也和廖安軒一樣抽上一頓。

果不其然。

“我知道啊。但我知道不代表就是我做的手腳吧?或者在你這裏,知情不報,也得與案犯同罪論處?”陳若霖兀自一副‘不關我什麽事’的模樣。

長安咬牙,少時,她略略松開攥緊的手指,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可以滾了。”說著她就側過身去,唯恐自己再看這個男人幾眼,就要忍不住與他動粗。

陳若霖卻偏不如她的意。

他自床沿上站起身來,緩步來到長安身邊,低笑著問:“這是生氣了?你憑什麽生氣啊?我是你的什麽人,一定要照顧你的情緒保護你的人,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說的是,在我眼裏,你什麽人都不是。相處這麽久,你總算是有點自知之明了。”長安冷傲道。

陳若霖聞言,伸手握住長安的肩,強硬地迫使她轉過身來面對他,垂眸看著她道:“知道麽,廖安軒怕她死了,一開始並不敢太折騰她。直到你快要到榕城的這一個月中,才手段百出無所不用其極,力求讓她在你面前顯得淒慘無比。這一個月,我有的是機會救出她,也有的是機會告訴你。可是你不讓我靠近,你不跟我說話啊。你自己說,我憑什麽要冒著被你懷疑遭你冷眼的風險,來為你籌謀?為大局?那我像如今這樣什麽都不做就可以了。廖安軒自己找死,林家那小子在此事中也幹凈不了,為了給薛紅藥報仇,你自然會與老九和老十七對上。為私情?你對我有情麽?你沒有。哪怕我對你掏心掏肺說盡了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對別人說的山盟海誓,你對我,終究是心如鐵石。你說,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到底是你的責任大,還是我的責任大?”

長安與他四目相對,唇角漸漸露出一抹他熟悉卻並不想看到的笑容。

“知道為何不管你做什麽說什麽,都感動不了我麽?因為,跟我談感情,你陳若霖,還不配!”她擡手抵住他的胸膛將他推開,看著他漸漸結冰的目光繼續道“你為什麽敢這麽放肆地對我?是因為你真的不怕慕容泓麽?哪怕他是個被掣肘的、未能完全掌權的皇帝,你一個藩王庶子,勢力再大,能與他相抗衡麽?他弄死你不會比弄死一條狗更費力。你敢這麽對我,不過是因為,我在這裏,會讓他投鼠忌器而已。

“孔仕臻那一局,你一方面試探鐘羨在我心裏的分量,一方面也試探我在慕容泓心裏的分量,結果很讓你滿意吧?芙蓉鎮,你明知就算我被抓也未必會死,為什麽還要舍命來救我?因為你心裏清楚,一旦我被抓,不管慕容泓肯不肯用陶夭來換我,福州,我是肯定來不成了。而你,卻已經得罪了慕容泓,若沒我在手,你會是什麽結局?哪怕你憑實力幹掉了你的兄弟登上福王之位,沒有慕容泓的認可,你這個福王之位,坐得穩麽?你拼命,用你的話來說,不過是因為你習慣了。你習慣了自己想要什麽東西,就用命去換,因為除了這條命之外,你也沒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不管你圖什麽,我都無所謂,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理解。但是,這次你踩到了我的底線,底線之外,寸土不讓。後面的路怎麽走,你自己看著辦吧。”

如此不留情面專踩痛腳的一番話,只要稍有些自尊心的男人,都會被氣得轉身就走。

但陳若霖沒有。

他非但沒走,就連一開始聽到“不配”兩個字眼中本能凝出的堅冰都悄無聲息地融化了。

“底線?這算什麽底線?若這是底線,那紀晴桐又怎麽說?是你自己踩了自己的底線,還是,你把她送給張君柏做妾,是覺得她真的能因此而余生幸福?”他問長安,碧藍的眸子光彩熠熠,仿佛有一條海蛇在裏頭遊弋,無與倫比的美,淬著無與倫比的毒。“我一早就試出了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對薛紅藥袖手旁觀,也不過是為了不再讓你有自欺欺人的余地而已。”

長安緩緩皺起眉頭,問:“周光松是你的人?”

“你以為呢?”陳若霖擡手去碰她的臉,被長安打開。

陳若霖無所謂,繼續道:“裝什麽情深義重?你所謂的身邊人,你親手送出去被人糟蹋的就是理所應當,別人自作主張擄去糟蹋的,就是天理不容了?怎麽,因為這番糟蹋,沒能讓你從中得利麽?底線?在我看來,這算什麽底線,不過是牌坊而已,還是婊子立的牌坊。”

長安擡手就想扇他,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瞧見沒?這才是你的底線?牌坊不容推倒,真面目不容拆穿。”陳若霖扣著她的手腕眸光詭譎,“中午在街市上,你說廖安軒他娘只有對廖安軒才有慈母之心,旁人在她眼裏都不過螻蟻而已。其實你自己又何嘗不是?為了慕容泓,有什麽是你不能犧牲的?與他比起來,誰在你心裏不是低人一等?你為了他如此奮不顧身,到底為了他身後的天下,還是為了成全你自己能成為一個配得上帝心所向的女人,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早就說過了,你和我是一類人。你自以為的不一樣,不過是因為你給自己立了太多的牌坊,其實難副。而我卻不屑於你這般偽裝罷了。只是這些牌坊,糊弄一下外人也就夠了,要是連自己也被糊弄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是鬼,那就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