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焚信(第2/2頁)

“是嗎?藏在哪兒的?”長安自她手裏接過那封信,順勢塞入袖中。

嘉容絞著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藏在放月經帶的兜裏了,今天剛好要用,就翻到了。”

“辛苦了,謝謝。”長安伸手摸摸她泛紅的臉頰。

“你別老動手動腳的!我走了。”嘉容含羞帶怒地瞪她一眼,轉身跑了。

長安也沒心思和她調笑,開了門進到自己房中,回身將門栓好,然後坐在燈下拿出那封信來細讀。

萍兒在信中依然不敢說出逼她那人到底是誰,只是說她乃為人所迫,不得不為,然後便是道歉,說她對不起她,也對不起長祿。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一頭撞死,這樣說不定長祿還能活下來。

她措辭造句已經盡可能的小心謹慎,字裏行間那股濃重的絕望悲惘之情卻還是透紙而出。

長安看著眼前這封字字隱忍的絕筆,再想起她在刑房的歇斯底裏,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設身處地,她自盡那一刻的悲愴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長安之前已經猜想過此案的真相,後來麻生匯報上來的消息也確如她所猜測的那般,廣膳房死去的那兩名宮女,都是曾與萍兒一個屋裏住過的,關系較好。

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了,可是當這封信就這樣攤開在她面前時,她心裏還是說不出的憋悶和難受。

她知道這件事就算不是萍兒來做,也會有旁人無辜喪命,究其本質其實都一樣可憐。只是,可能因為萍兒是她對長祿之死袖手旁觀的見證吧,她的無辜枉死對她的觸動遠遠高於旁人。

慕容泓答應她會留住心中那個柔軟善良的少年,但是他至今都沒有向她坦白萍兒之事的意思。

或許,她也不該太過相信他了,還是應該再試他一試。

甘露殿,慕容泓沐浴出來,長福正給他擦頭發,褚翔求見。

他將長福打發出去,召褚翔進來。

褚翔進來行過禮,起身,從懷中拿出兩封信遞給慕容泓。

慕容泓接過,看了看信封,一封是長安寫給鐘羨的,一封是鐘羨寫給長安的。

他面無表情地拆開長安寫的那封信,從頭到尾看完了,再看鐘羨寫的。

待他將兩封信都看完後,褚翔自覺地將筆洗端到他面前。

兩封信連同信封在跳躍的火光中化作了水底的一抹灰燼。

“陛下,連今天這兩封在內,我們一共攔截了他們七封信件了,長此以往,只怕早晚會被發現。”褚翔道。

“你在擔心什麽?”慕容泓眉眼不動,冷白的面頰如掛冰霜。

“屬下是擔心,陛下這般攔截臣下的信件往來,說出去到底是有失身份。您若不希望他們過從甚密,直接告誡他們便是,又何必做這等……”褚翔說到後頭,想起慕容泓如今的心性,到底是沒敢將話說完整了。

“這等什麽?”慕容泓卻不容他話說一半,清亮而鋒利的目光一斜,投注在他臉上。

褚翔下跪賠罪:“屬下失言,不該妄自揣測聖意,請陛下恕罪。”

慕容泓收回目光,看一眼筆洗,吩咐道:“處理了。”

“是。”

褚翔出去後,慕容泓拿過桌上一只白色的細頸瓷瓶,怔怔半晌,眼神中終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自我厭棄的痛苦來。

褚翔端著筆洗剛出甘露殿的大門,恰好長安迎面過來,褚翔性格直率,剛做完壞事便遇見正主兒,難免就心虛了那麽一刹。

可巧長安心中有事,竟未注意到他那一刹神色不自然,只是好奇怎麽是他去替陛下清洗筆洗。

褚翔道:“我剛進去稟事,陛下讓我順道帶出來的。”說著他招來一名小太監,當著長安的面讓小太監去把筆洗中的汙水倒了,重新換上幹凈的清水。

長安不疑有它,別過褚翔來到甘露殿內殿,見慕容泓手裏握著那只細頸瓷瓶發呆,笑問:“怎麽?又想喝這秋梨膏了?咳嗽好些了嗎?”

慕容泓擡眸看她,目光溫軟,放下瓷瓶道:“好多了。這是朕有生以來喝過的最好喝的秋梨膏,實是讓人回味無窮。”

“那是,你也不看是誰熬的。”長安得意道。

慕容泓方開始咳嗽時,長安帶了紀晴桐熬制的秋梨膏給他,結果他說川貝放多了,沖淡了秋梨的清甜味道。長安念著他給她繡帕子的好,就回去親自熬煮了一鍋秋梨膏,減少了配料中川貝的分量,如此他方喝得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