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端王病了(第2/3頁)

長安一陣無語,聽他說要換地方伺候,又問:“怎麽,這禦前的差事還不好?也不想想當初你進這長樂宮時不過是個掃地的小太監,而今走在路上,能不對你點頭哈腰的人也沒幾個了吧。”

長福苦著臉道:“禦前的差事固然是好,可是……也有旁人體會不到的苦處。”

長安聽他這話裏有話的,忍不住道:“在我面前你吞吞吐吐做什麽,有什麽話便直說罷了。”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就是半個月前,那天陛下早朝回來臉色就不好,後來茶室一個奉茶的宮女過來甘露殿奉茶時,不過就是穿戴得鮮亮了些,竟叫陛下以不敬為由著人拖下去打了個血呼啦的,發配到浣衣坊去了,也不知道最後活下來沒有。後來奴才問了張公公,才知那日是先太子的生辰。先帝先太子的忌日咱們做下人的或許沒人不知道,可是生辰,知道的怕是沒幾個吧。都是爹生娘養的,我看著那宮女平白遭此大難,心中也很是有些不安,唯恐哪日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陛下的忌諱,也這般一頭蒙地被發落了。”長福心有戚戚道。

長安聽後默了一瞬,招呼長福:“坐下一起吃吧。”

長福忙道:“多謝安哥,可是我還要回去當差呢。”

“陛下既然著你來給我送菜,想必身邊不缺你伺候,坐下吧。”長安分了一雙筷子給他。

長福這才坐了。

“長福,你覺得,陛下這幾年改變大嗎?”自兗州回來長安就隱約覺得慕容泓變了,但自回來後她在宮中時間少,也不常在他身邊伺候,是故也沒在意。而今聽長福這麽一說,慕容泓此舉已經不能算是心情不好發發脾氣可以說得過去的事了,這分明是冷血殘暴草菅人命。先太子的生辰,又不是忌日,憑什麽宮人就不能穿得鮮亮了?

長福訥訥的不吱聲。

“怎麽,對我也提防起來了?”長安笑問。

長福忙道:“不是的安哥,只是,我也說不上來。我只知道你沒去兗州之前,我看著陛下和你說說笑笑的,感覺陛下也只不過地位尊貴了些,大多數時候還是跟我們尋常人一樣,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樂,能叫人看得出他什麽時候高興什麽時候不高興。但是現在,陛下很少笑,也很少生氣發怒,平日裏要處置誰都沒個先兆……唉,我也說不清那種感覺,反正,反正就是在他身邊心裏就一直在害怕,沒個安定的時候。”

“這些話除了我,不許說給任何人聽。”長安從油光光的紅燒蹄髈上拆下一大塊肉來夾到長福碗裏。

“謝謝安哥,從我到陛下身邊當差的那日起,你就叮囑我要少說話多做事,我都記著呢。”長福道。

“記著就好,上個月內衛司有徒兵出去辦事經過你老家,我就讓他順道去看了看你家人。你父母身體都康健,你大哥當了村裏的裏正,你二哥娶了媳婦,三年給你爹娘添了倆大胖孫子,你守寡的二姐也再嫁了,夫家家底殷實,夫婿老實可靠。這些都是拜你這個能在禦前當差的出息兒子、弟弟所賜。你記著,不管陛下是什麽性情,他身邊總需要伺候的人,你越是害怕就越要把他伺候好,直到不管誰伺候他都不如你來得細致妥帖,你就不必擔心他會為了區區小事發落了你……”

長安話還沒說完,長福突然站起身,噗通一聲跪下,朝著她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擡起臉含著淚扁著嘴帶著哭音道:“安哥,我家人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否則,就憑我,別說到禦前當差伺候陛下,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問題。安哥,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

“起來,想哭等不當差的時候好好哭個痛快,當差的時候紅個眼眶,怕陛下不嫌你晦氣呢。”長安道。

長福聞言,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眶,拼命忍住眼淚站了起來。

長安擡了擡下頜,道:“坐下吃飯,吃完飯我與你一道去甘露殿。”

午後長安本想去理事院,慕容泓卻不許她出宮。

“陛下難道還擔心丞相會到理事院來殺奴才?”長安哭笑不得。

“那可說不好,古往今來,死法不可思議的名臣多了去了。”慕容泓坐在書桌後頭,一邊看奏折一邊道。

長安無奈,只得吩咐吉祥去內衛司把需要處理的文件拿到宮裏來。

在等待的時間裏,長安就呆在甘露殿內殿擼貓,擼著擼著,目光不由自主就轉到慕容泓身上去了。

他批奏折的時候很專注,因而就顯得很安靜。他的臉龐清瘦,弧度並不圓潤,眉眼唇鼻的輪廓也與柔和沾不上邊,這般不笑的模樣,確實顯得有些冷冽。

其實她一早就發現他是有兩面的,只不過最開始的時候,她感覺他得穿上那身龍袍,才會顯得和平時不大一樣。而今,他完全不用借助那身龍袍的威儀來告訴旁人他是威嚴不容侵犯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