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舊景如昨

益州這次派來的這個朱墨舜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容貌周正談吐斯文氣質內斂性格溫和,看著十分靠譜。

當然,這人看著越靠譜,長安的戒心便越重。

雙方簡單認識之後,長安道:“聽皇後娘娘說,閣下此番是來做雜家的門客的。實不相瞞,雜家在大龑樹敵頗多,如今府內也沒有門客,閣下若是成為雜家的第一個門客,只怕立刻就會被人盯上,行動不會很方便。”她一來就派人將這間茶樓包間的兩側及樓上都清場了,說話不怕被人竊聽,自然還是直來直去的爽利。

“這個不勞安公公費心,此番陛下派在下前來聯系安公公,主要想請安公公幫忙完成兩件事。一,皇後娘娘有個貼身伺候的侍女,因當時皇宮被攻破時染病在床,為了不拖累皇後娘娘就沒有跟她們一起逃入地道,所以如今她人還留在宮內。陛下希望安公公能想法子將她調入長樂宮當差,且需是日常能接觸到皇後娘娘的差事。二,希望安公公以後在府中宴客或是出去應酬時能帶上在下。”朱墨舜道。

“第二點且不說它,這第一點,”長安看著朱墨舜似笑非笑,道“你需得證明你確是陛下所派,與其他任何人都無幹,我方能考慮。”

朱墨舜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給長安道:“這是陛下親筆,安公公若不能確定,可拿去給皇後娘娘辨認。另外安公公還可帶給皇後娘娘七個字——八字,紅線,月亮樹。皇後娘娘自會告訴安公公,在下到底是誰所派。”

長安接過信,也沒有當場拆開看,眉梢斜斜一挑,道:“長樂宮是大龑皇帝的居所,陛下要雜家冒這般大的風險送你們的人進去,總不會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朱墨舜又從懷中摸出一塊小巧的銅牌,從桌上推到長安面前,道:“在安公公與鐘公子歸來途中向你們放冷箭的人,陛下已經抓到了,且從他嘴裏也問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只要安公公讓陛下看到你的誠意,人和消息,都會一並轉交給你。”

朱墨舜隨身還帶了兩名仆從,見完面,長安將主仆三人安排在新宅住下,自己回了內衛司。

老實說,她心中有些不安。

朱墨舜要做她的門客並要求她出去交際時帶上他,無非是想給他自己冠上她的名頭,待到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人之後,不管他做什麽,她都得給他買單。不直接要求她為他們做什麽,只是讓她提供能夠讓他們順利開展行動的基礎條件,這種做法非常聰明,可是也對她非常不利。

再一個,嘉容目前並沒有危險,對方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把那個在皇宮裏藏得極深的內線暴露出來?如果是因為贏燁想跟嘉容直接聯系,有那個偶爾能見嘉容一面的小太監也足夠了,根本沒必要再搭上一個。

為了刺殺慕容泓?不,她在益州的所見所聞讓她不能相信贏燁會為了殺掉慕容泓而搭上嘉容的命,如果他想這麽幹,又何必等到現在?

還有朱墨舜給她的那塊令牌,真是當初向她們放冷箭的人所有嗎?如果是,那會不會屬於被丞相藏起來的前朝神羽營呢?要驗證這一點並不難,丞相府裏和圓圓勾搭上的那小子正通過各種途徑讓圓圓從她身邊偷消息出去,說是可以賣錢還債,這陣子長安也故意讓圓圓帶了些雞零狗碎的消息給他。

如果她要驗證這塊令牌的真實性,只消讓圓圓透一點消息過去就行了,若是真的,丞相那邊絕對不可能沒反應。一個丞相私藏一支軍隊,旁的都不論,就這一條罪名,足夠他趙家滅九族了。

但目前她不能輕舉妄動,正因為這罪名重大,一旦坐實趙樞一派勢必灰飛煙滅,所以若是被趙樞知道她得到了這塊令牌,恐怕立刻就會聯想到慕容泓已經掌握了他私藏軍隊的證據,不想坐以待斃的話,他勢必會先下手為強。她必須確保慕容泓也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方能把這消息放出去誘丞相入彀。

可是她同樣也不能確保,贏燁一方會否先她一步告訴丞相那邊慕容泓已經得知了這一消息?說不定他們此刻派個心腹侍女去嘉容身邊,就是為了在趙樞逼不得已發動宮變之時趁亂將嘉容救走。

那麽朱墨舜要做她的門客,到底是為了迷惑她,還是因為他們的外線還未布置好,要借她的名頭布置好可以順利將嘉容迅速從宮中轉移出城的外線,再向她發難呢?

不管如何,眼下的形勢已經容不得她和慕容泓因為感情上的原因這麽避著長期不見面,這些消息不可能通過折子往上遞,她必須親自進宮和慕容泓商議此事。

長安這般想著,當天下值後就回了宮,去甘露殿的路上恰好遇見從鞠場蹴鞠回來的陶行妹。

“長安!”陶行妹老遠就瞧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