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終於承認

自浴房出來,兩人一起用過晚膳之後,慕容泓將長安召進內殿。長安一早看到他禦案上有個尺余長六寸寬的檀木盒子,慕容泓進殿後便將那盒子拿給她,道:“荀老為朕建的這個組織名稱叫做‘孔’,這是他這幾年給朕的密折,關於孔的一切都在這裏面。這些資料天下獨此一份,目前取代荀老位置的人拿到的資料,是朕挑著給的,給了哪些朕在這裏頭都有注明,剩下的,你接手吧。”

他語氣雖平靜,但眼神比之平時到底還是稍顯沉重了些,長安也知道,以他的性子,身邊重臣被刺殺,怎可能被她鬧幾下便若無其事?方才在內殿的笑,在浴房的吻,都不過是在配合她罷了。

“好。”捧著這樣的遺物與信任,當然不能再嬉皮笑臉,長安面色沉穩地應了。

“還有,”慕容泓擱在桌沿上的手輕握了握拳,擡眸看著長安道“朕決定要對趙樞下手了,消失的前朝神羽營依然不見蹤跡,但是朕不能再等了,你,保護好你自己。”

長安點點頭。

“沒什麽事的話你回去休息吧。”慕容泓收回目光。

“陛下,還有一事,那個秋銘的兒子去兗州任知州一事,算了吧。”長安道。

“為何?”慕容泓問,在他眼中,長安可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善人。

長安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笑得猥瑣。

慕容泓一眼瞥過去的,都是一千面額的票子,也就十幾二十張的樣子,忍不住啐道:“你就這點出息。”

長安道:“少是少了點,不過也得體諒秋大人的苦衷不是?你說他一個秩俸兩千石的官,如果一下子拿出個十萬八萬的,萬一你要查他怎麽辦?你放心啦,以後遇著他我就說我舊傷復發,保管他賠診金賠得此恨綿綿無絕期。再一個,兗州知州一職空懸在那兒,對朝上那些不怎麽安分的大臣來說,多少也算個忌憚。與其讓他的嫡長子去補這個缺,不如將他的嫡次子充入執金吾以示皇恩浩蕩。”

聽到她的最後一句,慕容泓有些回過味來了,今日她有此一請,裏頭恐怕少不了鐘羨的手筆。不過他此刻倒也生不起氣來,因為長安今日為著鐘羨與秋皓的交情讓他放過秋旭,但轉眼就建議他將秋皓塞進執金吾的隊伍中去,這是想利用鐘羨的這份友誼正大光明地往執金吾隊伍裏插釘子呢,畢竟但凡能跟鐘羨做朋友的人,就算旁的沒有,義氣總歸還是要有幾分的。今日長安為了鐘羨賣他秋家面子,改日長安打著鐘羨的名義去向秋皓打聽執金吾裏頭的事,秋皓能不賣她面子?

如此安排自然比他直接打發秋旭去兗州要更有利,但想到她受了欺負,連報復對方都要朝著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去籌劃,他心中不免就泛起了幾絲心酸。這幾絲心酸倒是讓他產生了新的動力,於他而言,報仇與快樂是無關的,逝者已矣,生者不論遭受什麽,都無法彌補這份失去的痛。然而與她有關的一切卻不同,若是眼下的辛苦能換來她將來的快意人生,那麽那些嘔心瀝血殫精竭慮的日子,是否也就沒那麽難熬了呢?

念至此,他道:“就依你。但接下來的日子,不管是在宮裏還是宮外,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早上就與朕一同走,下午回宮時朕會讓褚翔派侍衛去宮門口接你。在宮外不論去何處,都必須讓人先行探路,尤其要注意沿路可放冷箭的高處,千萬別步荀老的後塵。”

長安這才知道原來荀老也是被暗箭射死的。她有些牙疼,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辭了慕容泓,她回到東寓所自己的居處,吉祥很乖覺,知道她回來後,很快便打了熱水來給她洗漱。他本來還想親自伺候她洗漱來著,畢竟這宮裏有點資歷的大太監們都很喜歡讓小太監們伺候著,捏肩捶腿洗腳倒水什麽的。長安肯讓他伺候洗漱才有鬼,三兩句打發他回去休息,自己洗幹凈了坐在燈下看慕容泓給她的資料。

這個荀老寫得一手好字,每個字都方方正正整齊劃一,彼此間的間隔也差不離,就仿佛是打印出來的一般工整,若真有字如其人一說,那這荀老必然是個十分端正嚴謹的人了。

慕容泓給她的這份資料只是與孔組織裏的人員有關,可即便如此,長安從掌燈看到深夜也沒看完。從密折上署名處的時間來看,這份工作荀老已經做了五年多了,所以孔組織的體系已然十分龐大,但大部分的勢力都分布在京外各州,光是名單上提到的人名粗略估計就有上千個,至於底下那些細枝末梢不夠資格將名字寫出來給皇帝過目的人,就更不知凡幾了。

為了不讓自己好不容易發展出來的眼線被一鍋端,荀老采用的聯系方式統一都是單線聯系,他就是最中心那個點,向外輻射出許多許多互不交叉的線,在這些向外延伸的線上某個點又會作為次一級頭目向外輻射直線,以此類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