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德勝樓(第3/5頁)

周信芳讓他明白了長安其實真的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喜歡他,每一次他見到周信芳,都會條件反射般地想起這個事實。好不容易將這個讓他見一次就不痛快一次的人打發出去,如今卻又為著長安將她接了回來,而那個沒良心的居然還晾著他,這就讓他更不痛快了。

“陛下,夜風涼,您風寒未愈,不宜在院子裏久呆。”見慕容泓一陣陣的咳嗽,張讓大著膽子上前勸道。

“嗯。”慕容泓應了聲,擡步就往甘露殿走。

倒不是他有多緊張自己的病,反正每次感染風寒到最後都要咳上半個月才能好,他都習慣了。他之所以這般幹脆,是因為他已打定主意,既然她讓他不痛快,那麽他也不能讓她痛快了。

“長福,去東寓所叫長安過來替朕磨墨。”到了甘露殿,慕容泓在禦案後坐下,氣定神閑地吩咐長福道。

長福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陛下,安公公還未回宮。”對於長安的來去,他向來關注。

慕容泓拿折子的手一頓,眉眼不擡:“去叫褚翔過來。”

須臾,褚翔便到了他面前。

他依然眉眼不擡,淡淡吩咐:“去,把長安給朕帶回來。”

當然,這語氣旁人聽起來是夠淡的了,可褚翔跟了慕容泓十多年了,他什麽性子旁人不知褚翔還能不知?

是以當他踏出甘露殿內殿的一刹便開始幸災樂禍了,心中暗道:長安呐長安,給你兩根雞毛你便當翅膀給插上飛了,這下別摔得太慘才好。

慕容泓和褚翔都以為長安在外頭拈花惹草逍遙自在著呢,長安此刻坐在常勝樓三樓最大的一個包間內的賭桌旁,身側一邊一個美女,左擁右抱地看著荷官在那兒搖骰子,表面看起來是挺逍遙,可實際上卻並不那麽自在。

她發現自己的身子貌似在隱隱發熱,而心裏卻躁躁的,一種空虛到難熬的感覺。她這輩子雖還是個雛兒,可上輩子卻是如假包換的老司機一個,這種感覺代表著什麽,她心裏能不清楚?心中不由暗嘆自己到底還是疏於防備。

在珍饈館用過晚飯之後,她便帶著在珍饈館門外等她的那兩名會吹口哨的徒兵來到了榮安街德勝樓,發現此處並非她所想象的單純賭坊,而是吃喝嫖賭一條龍的大型娛樂場所後,她自然得入鄉隨俗。卻不料,她提防著茶裏有沒有毒藥,卻忽略了下作青樓最慣用的伎倆。

好在對方一時之間沒能摸清他的身份,故而藥量沒敢下太多,大約只想促成一樁皮肉交易,坑她幾個錢而已。而她在樓下用完茶點選好姑娘後,沒急著進房辦事卻來了三樓賭錢,想必已然引起了樓中某些知情人的注意,比如她右邊這位名叫鹿韭的姑娘在奉承她之余,眼角余光頻頻瞄向她的襠部,幾次之後,這姑娘的假笑中便滲入了一絲不解。

這也難怪,雖然長安在三樓輸了很多,可在這樓裏,嫖賭是分家的,賭場這邊掙再多也不會分錢給她。她看了看長安俊俏的側臉,他的臉早已泛了紅,可見確實是中了樓裏的媚藥,可怎麽就沒有要與女人共赴巫山的念頭呢?莫非是因為年輕不懂?抑或初次來這種地方,所以不好意思?

念至此,她便借著挨在長安身邊的便利,有意無意地用自己飽滿的胸部去蹭她的胳膊。

察覺她的動作,長安不由覺著有些慶幸,好在扮的是太監,若是扮男人,這種情況下沒玩意兒支起來,還不分分鐘露餡?

當然,雖不是真男人,但樣子好歹還是要裝一下的,於是她展臂摟住鹿韭的肩膀,側過臉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調笑道:“乖,等小爺我翻了本,再陪你玩兒。”她對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向來沒什麽偏見,相反的,她很鄙視那些一邊嫖一邊以詆毀小姐的形式來給自己立貞潔牌坊的男人們,如果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就是賤人,那麽花錢去跟賤人睡覺的男人又算什麽?

鹿韭方才拿胸部去蹭長安的胳膊,其實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她在這樓裏呆了快十年了,早就過了在床上床下都能讓客人寵著的豆蔻年華,所以,在客人輸錢的情況下去挑逗客人,被客人當做發泄怒氣的對象而遭到打罵驅逐的可能性很大。

她對這一點很清楚,之所以還是這麽做了,不過是因為長安不僅年輕俊秀,出手還十分大方。她和一旁的白棠從樓下就開始伺候他,來了三樓之後,荷官按著一般慣例在剛開始時讓他贏了幾把,他每贏一次就打賞她和綠棠每人十兩銀子,然而對兩人卻從沒什麽下流之舉,這般大方規矩的客人,實是她平生僅見。

她今年已經二十有二了,年紀越來越大,也就意味著能接到好客人的機會越來越少,可是她至今才剛剛存夠為自己贖身的銀子而已。她需要攢更多的銀兩,如若不然,即便她為自己贖了身,出去之後又能靠什麽活呢?她沒有家人,也沒有相好,縱有相好,也不值得托付己身。前年樓裏的紅牌天香姑娘遇見了一位從南方來的公子,那公子對天香姑娘一見鐘情,為她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兩。天香姑娘美若天仙,肯為她一擲千金的客人不計其數,是以她早早便為自己攢夠了贖身的銀子,等的,不過就是一個能讓她心甘情願跟他走的有情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