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坦白(第2/3頁)

長安不等他說完便再次搖頭,道:“你與他一同長大的,對他的脾性應當比外人更為了解。他能有多隱忍,便有多記恨。我早與你說過了,我去別處,也逃不過仰人鼻息為人踐踏的境遇,留在這裏相對而言還稍微好上一些。只是今日之事你也都看在眼裏了,我若此時與你撇清,反倒顯得心虛,然而不撇清,也未見得能證你我清白,這場連累,只怕你橫豎都要受著了。”

“我無事,我只是擔心因我的莽撞之舉他會遷怒於你。”

“是啊,早知道還不如坐實了他的猜測,也不枉白受一番猜忌。”長安用筆杆戳著盤子裏的一只魚眼忿忿道。

鐘羨微愣,反應過來後,頓時面紅過耳,悶聲不語。

長安卻又突然想起一事,問他:“阿羨,今年你便要行及冠禮了吧?”

鐘羨強自壓下赧然之情,點頭。

“那及冠禮後是不是就要議親了?”長安再問。

猝不及防被她問及議親之事,鐘羨不知為何心中突生一股郁堵之情,幾乎本能地否認道:“我暫時還無成家之意。”

“你縱無成家之意,只怕鐘太尉和鐘夫人也已等不得了。趁著自己還能做主,好生選個喜歡的女子吧,省得哪日他心血來潮,突然給你賜下一門婚事來,你便連挑選的余地都沒了。”長安道。

鐘羨知道她說的是實情,他本想說“不必擔心,若非心儀之人,余者於我,皆無分別”,轉念一想,何必說這樣的話讓她不快呢?遂話鋒一轉,帶著點微微笑意道:“你是擔心要連著送兩份禮,荷包將空麽?”

“我才不擔心,忘了以前在兗州我替你洗衣,說好洗一次一百兩的,你還欠著我好多銀子呢!”長安想到自己與鐘羨在贏燁手下掙紮求存的那段時光,心中忽又釋然了。

贏燁關她打她乃至要殺她,她會從感情上覺著不快麽?不會。那是因為她擺正了自己和贏燁的位置。

如今慕容泓這連番舉動之所以能讓她不高興,說來說去,還是她潛意識裏已經讓兩人的關系脫離了君主與奴才的範圍吧。說好要堅守本心的,顯然是她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心中有了這個覺悟,她止住話頭,挑些無關緊要卻又能讓人心情愉悅的話題和鐘羨說著,慢慢用完了飯。

司隸部的人漸漸回來了,鐘羨不便多留,便回了理政堂。

長安正喝飯後茶時,葛月江回來了,說那位靳爺靳寶川已經捉拿歸案,連口供都拿到了。

“這麽快?”長安驚愕,從葛月江手中接過口供一看,這靳寶川言稱只是買兇去殺他生意上的對頭,根本不認識王咎。

“用刑了嗎?”長安問葛月江。

葛月江道:“沒有,這姓靳的慫得很,問什麽答什麽,且言之鑿鑿,屬下尋不著他話中紕漏,也不敢擅自用刑,所以先回來將此事告知您。”

長安略一思索,對葛月江道:“葛軍侯辛苦了一上午,且去用飯吧。派兩個手下將這靳寶川口中的生意對頭拿來,然後讓他和穆大當面對質。”

葛月江領命。

過了一會兒,袁冬松果兒他們也用完飯回來了,長安將李展單獨叫到自己房中。

“此處曾是你父親任職之地,如今你故地重遊,有何感想?”長安問他。

這段時間下來,也許是中間受的磋磨太多,李展不管言行還是氣質都似變了個人一般,若說以前是骨頭沒二兩重在空中飄著的,那麽此刻,他就是真正落在地上了。

聽得長安問,他環顧一下屋宇,道:“唯恨當初自己年輕不懂事,恣意妄為,連累了父親。”言訖又看著長安感激道“前半生唯一的幸運之事,大約就是認識了安公公你,讓我不致在覆巢之禍下一蹶不振。”

長安看著他熱切而真摯的目光,想起自己以前坑他的樁樁件件,微微一笑道:“過去的就別再提了,如今重要的是以後該怎麽辦?”她從懷中摸出一張紙,平鋪在案上,推到李展面前。

李展低眸一看,正是以前自己投靠她時所簽下的生死狀。

“安公公這是何意?”他不解地問。

“你如今無牽無掛孑然一身,給我做事,固然可以比旁人更豁的出去,但同時,因為沒有軟肋負累,你也比旁人更容易被人收買。所以,我如今在用你還是不用你這件事上,也是舉棋不定啊。”長安道。

李展急了起來,道:“安公公,我斷不會被旁人收買,就算不顧你對我的相救之恩,為了……”說到此處,他猛然一頓。

長安何其敏銳,立刻問道:“為了什麽?”

李展雙頰漲紅眼神躲閃。

長安略想了想,蹙眉道:“你該不會對那紀行龍生出什麽不該生的念頭了吧?”

李展見她仿似不高興的模樣,忙道:“你放心,我並沒有對他做什麽出格之舉,更沒有讓他知曉我的……齷齪心思,雖然我自己並不認為我對他的這份心是齷齪的,但在旁人看來,總還是這樣的吧。我什麽都不會做的,我只是想著,你雖對他們姐弟有庇護之心,但你常在宮中分身乏術,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若我能為你分擔一二,豈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