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同行

次日一早,長安洗漱穿戴整齊,拿過桌上的銅鏡照了照,只覺這帽子的逼格一高,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不一樣了。原來戴著太監戴的那種肥肥大大的巧士冠,自己都覺著自己有些賊眉鼠眼,而今這前頭鑲著墨玉,兩側用銀絲繡了回形紋的官帽一戴,頓時就襯得她面龐清臒俊眉修眼起來。

這裝男人裝得時間越久,長安便越遺憾自己不是個真男人,如若不然,大權在握美女環繞,生活簡直不能更幸福。

只不過,若他是個真男人,進了凈身房那一刀怕是就免不了了。

想到這一點,長安又暗忖,如今自己漸漸從宮裏走向宮外,且手裏有了實權,若當初有人將她送進宮是為了利用她,那麽,這個人現在也應該慢慢現身了。

但是關於這個人到底是誰,她到目前為止心中還是毫無頭緒,畢竟直到她進宮,她都自覺跟任何人都沒有牽扯,旁人也無從了解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何會甘冒奇險將她送進宮呢?如果她是個愚笨的,進宮幾天就露餡了,豈不是白費功夫?

長安將銅鏡放在櫃子上,伸手將頜下的官帽帶子系整齊了,然後就開門走了出去。

進宮都這麽久了也沒察覺到什麽蛛絲馬跡,這時候想再多也沒用,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出了門,天才蒙蒙亮,袁冬與松果兒帶著四名太監站在院落中等她,見她出來了,便過來行禮。

“你們都跟我走了,留下來負責的人是誰?”長安問袁冬。

袁冬回道:“麻生。”

“麻生?他能勝任?”長安微微蹙眉。

袁冬道:“比之奴才身後這幾人,麻生的能力確實稍顯不足,但奴才考慮到我們在宮中布線已久,各方面都比較穩定了,出變故的幾率不大,而安公公您新官上任,正是用人之際,所以覺著還是應該先緊著您這邊。您若認為不妥,奴才這就帶人回去把他換了。”

“罷了,既然你已考慮周祥,那就這樣吧。”長安無所謂地擺擺手,轉身向東寓所外走去。

袁冬看了眼她官袍上繡工精湛的麒麟圖案,垂下眸默默跟在後面。

一行來到甘露殿前,正好慕容泓也剛從殿內出來,見了裝扮一新的長安,步伐略略一停。

他賜給長安的這身官服是深藍色錦緞制成,既襯膚色又合身。許是假扮男子久了,又或許她本身風骨如此,雖身為女子,並無半分婉約柔美之態,就連站姿都跟男子一般,筆直挺拔,乍一看去,還真就像個白皙俊俏風華正茂的少年,慣會招蜂引蝶的那種。

長安見慕容泓穿著龍袍出來了,忙帶著袁冬等人急趨至階下向他行禮。

慕容泓步下台階來到她面前,道:“起來吧。”

長安起身。

慕容泓瞥見她腳上穿著他命人特意加厚鞋底的官靴,但身高還是比他矮了一大截,想起當日她抓他虛量身高的一幕,心中頗有些一雪前恥般的得意快慰。

他還是第一次在上朝之前有這般愉悅的心情,連帶著剛出殿門時眉眼間那抹冷峭的淩厲也春風化雨般悄無聲息地柔軟了下來。

“這麽早帶著人去哪兒?”他問長安。

長安含笑恭敬道:“您都要去上朝了,奴才自然也該前往司隸部應卯了。”

慕容泓聽罷,煞有介事地點頭道:“嗯,不錯,很有自覺。若是大龑的官員都能如你這般勤奮刻苦一心奉公,朕何愁天下不能大治?你們說是也不是?”他問周圍的奴才。

皇帝都下了定論了,誰敢說個“不是”?於是慕容泓話音一落,張讓褚翔他們便極有默契極為配合道:“是是是!陛下所言極是!”

長安看著他們這一唱一和,差點沒笑出聲來,忙俯首掩飾住眼角眉梢的那縷笑意,拱手道:“陛下謬贊了,奴才們起早貪黑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陛下這般沒有俸祿可拿,卻還能宵衣旰食克己奉公,才是天下之所以能大治的根本原因啊!”

慕容泓見她一張嘴巴巴的,正待再打趣她兩句,一陣風來,落英繽紛,幾片海棠恰好落在長安的肩上,襯著那深藍色的緞子,粉嫩嬌艷得如同昨日她被他吻過的唇色。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從她肩上拈下一片花瓣,不意長安忽道:“多謝陛下。”隨後動作極快地自己伸手將肩上的其余幾片花瓣拂落了。

意識到以兩人此刻的身份確實不宜表現得太過親密,慕容泓將那片花瓣揉進掌心,越過她面前,道:“走吧。”

自此兩人便再未講話,褚翔照例走在前面為慕容泓開道,張讓和長安一左一右跟在慕容泓後面,其他奴才依次在後頭默默跟著,一切都似乎與往常並沒有什麽兩樣,只除了慕容泓的步速,他今天走得格外慢。

慕容泓自然得慢慢走,長安大病初愈,雖看起來無恙,但他清楚地記著許晉說她的身子至少需得好好調養兩三個月才能彌補之前因傷病所虧空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