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指偶(第2/4頁)

於仲梓經慕容泓提醒,想起當日血濺朝堂的尚書仆射心中也是一凜。但此時若是現出怯意未免遭人恥笑,遂還是硬著頭皮慷慨激昂道:“微臣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可昭日月,如若微臣這一腔熱血能換奸佞伏法吏治清明,微臣心甘情願!”

“朕不情願,朕怕見血。你且退下,既然參劾了太尉,總得給他為自己辯解的機會。”慕容泓秀逸的眉頭微微蹙起,看向鐘慕白道:“學子的事先放一放,鐘太尉,你為何兵圍丞相府?”

“那是因為臣得到線報,前段時間對犬子下毒之人,是丞相府上的一位幕僚。趙丞相的能耐臣還是知道幾分的,為免打草驚蛇,臣只能先將丞相府圍上,再去向趙丞相要人。只要趙丞相肯將人交出,圍府之兵自會撤去,奈何丞相不肯。陛下當知,臣年已半百,膝下只有一子,對他的安危倍加重視也是人之常情。望陛下體念臣愛子之心,請趙丞相就此事給臣一個交代。”鐘慕白言辭懇切,儼然一副憐子心切的慈父模樣。

“陛下,鐘太尉之子中毒一事臣亦有耳聞,但鐘太尉無憑無據便想上臣府上拿人,此先例卻是萬萬不能開。若是臣都不能阻止他仗勢欺人胡作非為,比臣官職低的朝中同僚甚至平民百姓,又拿什麽自保?鐘太尉若有依據,盡管使人去京兆府告狀即可,只要官府上門拿人,臣自無阻撓之理。但鐘太尉若是想要越俎代庖私設刑堂,臣忝為百官之長,掌丞天子助理萬機,斷容不下這等不正之風滋生蔓延,為禍朝綱。”趙樞大義凜然道。

話音方落,鐘慕白微微擡起下頜,冷誚道:“到底是趙丞相神通廣大技高一籌。旁人都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唯有趙丞相,跳過前兩步,直接就治國平天下了。治國好說,只不知丞相要靠什麽去攻克荊益二州,助陛下一統天下?莫不是靠這讓我等武將望塵莫及的嘴上功夫?”

“鐘太尉何必自謙?以本相看來的,你雖為武將,這嘴上功夫比起我等文臣,也是不遑多讓啊。說到攻克荊益二州助陛下一統天下,自然是爾等武將之事。鐘太尉竟說要靠本相的嘴上功夫去攻克荊益二州,莫非暗指今日陛下若不幫著鐘太尉,這大龑的武將,就不歸朝廷統轄調動了?”趙樞乃文人出身,在口舌上論長短,自是不會輸給鐘慕白。

鐘慕白側過臉瞥了趙樞一眼,道:“趙丞相以為本太尉願意跟你磨嘴上功夫?本太尉不過是擔心,真的上綱上線真刀真槍,你趙丞相承受不起。陛下尚未親政,還是需要有人替他來處理政務的。趙丞相適可而止吧,再爭論下去,本太尉恐怕不得不牽扯‘無辜’了。”

剛欲開口的趙樞被他這話一堵,竟然硬生生地將到口之語給吞了回去。說到底他也不是那無縫的蛋,自然怕蒼蠅來叮。鐘慕白的兵權是不容易卸的,但他這邊的人,卻是被牽扯一個,就少一個。

鐘慕白見趙樞不再開口,這才昂首對慕容泓道:“陛下,臣願撤去丞相府外的兵,但丞相必須讓他府中那位名叫孟槐序的幕僚前往廷尉府接受問詢。”

“鐘太尉,審案斷獄乃是京兆府的職責,為何要將人送去廷尉府?”趙樞反對。

“趙丞相,京兆府尹蔡和是你一手提拔,不用避嫌麽?你身為丞相,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吧。”鐘慕白道。

“好了好了,不過是一個幕僚問兩句話而已,在哪兒問有什麽要緊?廷尉府就廷尉府吧。”慕容泓有些不耐煩地開口打斷兩人,又問鐘慕白“那學子又是怎麽一回事?”

鐘慕白道:“那些學子捕風捉影人雲亦雲,無端湊在太尉府前聚眾鬧事,臣不過小懲大誡而已。”

禮官大夫於仲梓忙出列道:“陛下,學子們並非聚眾鬧事。前天夜裏在春和巷一處宅院發生一樁兇殺案,死者為求是學院的一名學子。經查那處宅院乃是征西將軍陶樂毅的嫡次子陶行時賃下的,而當夜陶行時去過那處宅院,案發後有人看到陶行時滿身血跡躲進了太尉府。是故學子們才聚集到太尉府前要求太尉公子交出陶行時以便京兆府查察此案。”

“陶行時?”慕容泓坐直身子,摩挲著手中的如意道“陶行時朕認識啊。陶將軍曾是先帝副將,朕與陶行時是自幼一同長大的,後來他應征入伍才分開。在朕印象中,陶行時為人急公好義光明磊落,絕不像會無故殺人的兇犯。此案,京兆府已有定論了嗎?”

蔡和出列道:“稟陛下,因至今未能找到陶行時,故而此案之審理一時無法取得進展。”

“也就是說,如今還不確定陶行時就是此案的兇手。”慕容泓接話道。

蔡和一愣,小心翼翼道:“陛下,現場種種跡象表明,陶行時有極大的作案嫌疑,只是暫時未能找到他的人,所以才未能定論。但自案發後陶行時便不見蹤影,這本身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