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後顧無憂

劉汾陪著慕容泓上朝去了,長壽又不在旁邊礙事,長安便想趁機去椒房殿看一下那守殿的老太監。誰知剛出殿門不久,又遇上正準備回西寓所的嘉行。

“長安,昨夜相托之事辦得如何?嘉言沒事吧。”嘉行問。

長安道:“剛想找你說道此事呢。昨夜我去找劉公公時,他不在房內,是以沒能找到他。但是嘉行姐既然將此事托付於我,我總不能半途而廢,於是我就自己去西寓所看了看嘉言姐姐。結果到那邊時發現嘉言姐姐已經好多了,她還囑咐我不要大驚小怪,所以後來我就不曾再去找劉公公。”

“她沒事就好。昨夜因我們姐妹之事累得你往返奔波,實是多謝了。”嘉行溫雅道。

長安腆著臉道:“說什麽謝呢?以後嘉行姐姐分飯菜的時候多往奴才碗裏撥拉一點兒,奴才給你跑斷腿都情願。”

嘉行被他說得笑了起來,別過之後回到西寓所,見嘉言雖是面有病容蒼白虛弱,但確實已無大礙,此事便揭過了。

長安一路行至椒房殿前,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太監正在殿前灑掃,卻不是原來的黃公公。

她心中生疑,躲在暗處悄悄觀察了一會兒。見那老太監掃完了前庭,又拿起布來擦拭門窗,長安這才確定這椒房殿的守殿真的換了人。

她佯裝無意地走過去,奇道:“咦?這不是一株槐樹麽?”

那老太監回頭一看,見一瘦小太監一手抱著貓一手撫著殿前那株槐樹的樹幹在那兒仰頭看。

小太監不稀奇,皇朝建立不久,太監宮女都一批一批地往宮裏頭送,如他這般的小太監隨處可見。

稀奇就稀奇在那只貓身上。若是一般的小太監,又怎會隨身抱著一只貓?還是那般肥大的一只?

想到這點,老太監放下抹布迎上前去,有些不確定地問:“這位公公打哪兒來啊?”

長安回頭一看,見他溫和有禮,便也客客氣氣道:“我是甘露殿禦前侍貓。”

老太監一聽,肅然起敬,道:“原來公公是禦前伺候的人,恕雜家眼拙,竟沒能瞧出來。”

長安不在意地擺擺手,道:“我算什麽禦前伺候的人,不過就一個伺候貓的罷了,平日裏沒事就抱著貓滿宮裏閑逛。今日走到你這兒瞧見這株槐樹,想起幼時荒年,每到槐花開時,村裏的孩子都跟猴兒似地往樹上爬,搶那花吃……”

長安這張嘴,話匣子一打開什麽瞎編的杜撰的都能一股腦兒往外倒,而且還滴水不漏聲情並茂。

這老太監既然入宮當了太監,自然也是窮苦出身,如今更是連家都沒有了,被長安這一勾,倒還勾出幾分久埋的酸楚來。他是東秦時期的宮人,在這龑朝的宮裏本來就低人一等,平時也沒什麽人說話,難得碰到個能說會道又不擺架子的長安,一老一少坐在樹下一嘮就是兩刻鐘。

長安估摸著套近乎套得差不多了,便環顧椒房殿一周,道:“自新朝建立之後江公公便一直看顧椒房殿麽?偌大的椒房殿你一人收拾得這般齊整,實屬不易。”

江公公道:“我原是在長秋宮守殿的,昨天才調來這椒房殿。”

長安笑道:“想不到公公倒還是未雨綢繆之人。我聽聞這椒房殿歷代都是寵妃居住的,公公此時看守椒房殿,又這般盡心盡力,想必他日這椒房殿的主人看在這份苦勞上,也會繼續留用公公的。”

江公公慌忙搖手道:“我哪有這份能耐,不過是原先看守這椒房殿的人突然沒了,上面管事的說,陛下還有兩年才大婚,長秋宮不忙打掃,倒是這長樂宮輕忽不得,所以才調我來此處罷了。”

“沒了?”長安一臉懵懂,“失蹤了?”

江公公四顧一番,壓低聲音道:“你這傻孩子,在凈身房沒學規矩麽?上面的人愛聽好話,那些不好的字我們做奴才的都不能說。在宮裏,人沒了,就是人死了的意思。”

“哦,多謝江公公提點,我記著了。”長安也小聲道。

兩人又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長安便借口要喂貓喝水離開了椒房殿。

這椒房殿確是歷代寵妃所居之處,故而裏頭的“好東西”也特別多。

長安用在徐良和長壽身上的那種藥粉,就是前頭看守椒房殿的黃公公無意中在殿內某處暗格中發現的。長安油嘴滑舌地奉承了他好幾天才弄到幾樣。

自徐良死了之後,她日夜擔心的便只有這個黃公公。若是長壽將藥粉一事告知了太後,太後在宮裏廣撒網,未必就逮不到黃公公這條魚,而她,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可這黃公公突然就死了,而且聽江公公之言,其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前兩天,而徐良也是大前天才死,莫不是前後腳?

她可不信世上會有如此湊巧之事。

思前想後,黃公公之死於她有利無害,而整個宮中有這個動機來做這件事的人,只有兩個——她,和慕容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