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代桃僵(第2/3頁)

楊勛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懷裏的窩窩頭,驚疑不定地看著長安。

長安將自己碗裏的粥倒進他喝空的碗裏,唇角抿著笑道:“楊兄,日後大家都要在宮裏當差,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弄得關系太僵吧。喏,我以粥代酒,你若有心與我和好,便將它喝了,若要繼續作對,便將它倒了,我奉陪便是。”說完,起身坐回闞二身邊。

楊勛也不傻,他舉報長安本就為了討點好處,昨天聽長安自曝與陛下的關系已是後悔了,後見校尉沒動長安,他反倒又怕長安報復,恰好今早聽到闞二的話,於是又去校尉那裏添油加醋一番。

他的本意是想借校尉之手除去長安,免得留下禍患,沒想到一天過去,校尉他們還是沒動手。此等情況下,長安主動求和,他自是求之不得的。

長安眼角余光見他喝完了那碗粥,才轉過臉去看了他一眼。

楊旭向她亮了亮空了的粥碗,還沖她笑了下。

飯後,眾人又纏著長安講陛下的故事,長安借口昨晚沒睡好,想早點睡。眾人掃興,便也各自睡了。

不一會兒,楊勛捂著肚子起身,出去上茅房。

長安心中冷笑,那碗粥裏,果然有料。

兩個時辰之內,楊勛一連出去了七八趟,惹得睡在門側的人抱怨不叠。

一直到半夜,楊勛都還沒消停,然而某次出去之後,卻是過了很久才回來,開門時似乎控制不住身體平衡,摔進門來。

眾人驚醒,點起油燈一看,卻見楊勛面色慘白衣裳淩亂地昏倒在地,褲子上血跡斑斑。

有人去叫了值夜的士兵過來,那人哈欠連天地探了探楊勛的鼻息,見沒死,就扔著不管了。

他們這些出身微賤的人,一條命或許還抵不上一碗藥錢,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早上臨出發前,長安去找校尉。

校尉身邊那幾個行惡之人不知長安昨夜李代桃僵之事,見她好端端的,都目露驚愕。

長安一臉毫無所覺的模樣,笑嘻嘻地向校尉行禮,道:“小人鬥膽,敢問大人姓名?”

校尉冷眼看著她道:“你問我姓名作甚?”

長安道:“從小家母就教導小人,做人要知恩圖報,小人一直銘記於心不敢或忘。陛下救過小人之命,小人這條命就是他的。大人這一路對小人多有關照,此恩小人也記下了,將來若有機緣,必定報答大人,是以敢問大人姓名。”

校尉意味深長地看了長安一會兒。

長安一臉坦然真誠,毫無破綻。

“將爾等安然無恙地押送至盛京本就是我職責所在,談不上什麽照顧,你也不必多慮,回去吧。”校尉最終收回目光道。

他不願說,長安也不勉強,乖巧地行了個禮就回轉了。

校尉回身目光冷利地掃視眾人一眼,警告道:“都給我安分點!誰再給我捅婁子,我第一個劈了他!”

眾兵士聞言噤聲,低眉順目。

校尉見狀,挎了長刀站起身,道:“準備啟程!”

長安所在的那輛馬車中間又躺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菊花嚴重受創的楊勛。

昨天在茅房外那幾個士兵撲過來時有一個惡狠狠道:“叫你手賤!沒了那女人,就拿你泄火!”當時楊勛就知道他代長安受過了。那些人怕他叫嚷,一上來就死死地捂住他的嘴,讓他沒法表明自己的身份,最終受此重創。

他清楚問題一定出在長安給他的那碗粥上,只是不能確定長安將那碗粥給他,到底是故意還是無心?然而長安卻似乎絲毫也無掩飾之意,看著他的眸子裏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他心中憤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只思量著有朝一日若能出人頭地,定要將長安碎屍萬段,方解他心頭之恨。卻沒想過原本就是他自己多嘴,方為自己惹來這場禍事。

楊勛兀自想得痛快之際,忽覺一只幹燥溫暖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脖子。

他扭頭一看,是長安。想起她殺那女孩的手段,他心中大驚,顧不得創口疼痛,連滾帶爬地坐起身離她遠遠的。

車裏其他人被他的動靜驚到,紛紛側目。

長安以與旁人一般無二的表情看著他,似乎方才根本沒有伸手摸他脖子一般。

楊勛撫了撫勃頸上豎起的寒毛,決定在自己出人頭地之前,先離長安遠一些。

自此以後直到盛京,途中再沒出什麽岔子。

當馬車緩緩駛進高大莊嚴的盛京東城門永寧門時,長安興奮地趴在窗口朝外看,臉蛋凍麻木了都不在乎。

這極有可能就是她下半輩子要呆的地方了,怎能不好好看清楚?

盛京作為六朝古都,雖說近十年來備受戰火洗禮顯得有些灰敗和滄桑,但比起別處比比皆是的十室九空斷壁殘垣,已是好得太多。

長安看著街道兩側鱗次櫛比的屋宇,暗自思量自己要用多久才能買得起其中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