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唐一夜

房門早就自動閉合了,隔絕了走廊上的光線後,可視度更差了。

黑夜容易滋生罪惡。

軟玉溫香在懷,正常男人都會心猿意馬,可這一位卻是個例外,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沒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覺後頸被人捏住了,冰涼的觸感讓她不自覺瑟縮了下。

她想反抗,可對方絲毫不知道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架著她起來,就跟拉沙袋似的,將她往門邊拖。

梁挽腦子不太清醒,胃裏翻江倒海,難受地一塌糊塗,她掙紮著,回過頭就用指甲在那人臉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頭,小野貓的爪子落到了下頷處,瞬間火辣辣。

繼而是襯衫領口慘遭毒手,用來當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紐扣瞬間就崩了,沿著肩胛骨拽下來。

布帛撕裂的聲音分外清晰。

梁挽掛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溫熱的觸感,她摸到了對方鎖骨下的皮膚,有些微突起,細細長長的一道,不知是傷痕還是紋身。

手指下意識碰了碰,一秒鐘後慘遭大力推開,她跌坐在地,渾渾噩噩看著面前模糊不清的臉。

黑壓壓的頎長身形,遮住了窗簾縫隙透出來的月光。

“出去。”他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居高臨下看著暗夜裏蜷縮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艱難地支起上半身,大著舌頭道:“你誰啊,你怎麽在我房間,你……”

後半句話沒機會說出來,她再度被拎了起來。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

“放手!小王八蛋,我會報警,抓你這個……嗝……龜兒子!”少女喝了酒後的嗓音帶著點沙啞,殷紅的小嘴裏吐出的全是不怎麽讓人愉悅的低咒。

他面無表情地聽著,一手制住她纖細的腕骨,一手擰開了門把。

眼下沒有別的想法,只想把入侵者丟出去,無關性別。

無奈醉酒的人怎麽可能那麽好擺平,別人喝多了要麽狂吐要麽安靜睡著,至於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彎的暴躁份子,平日壓著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噴發一樣,全出來了。

眼淚和怒火齊飛,殺傷力MAX。

她死命抓著床腳,語無倫次地邊哭邊罵:“你想幹嘛?我都那麽慘了,想回房間睡一覺不行嗎?你滾、滾開……行不行?”

回應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內裝飾的擺鐘滴答滴答,像極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時刻,透過淚眼朦朧的視線,她仿佛看到了夢想破碎,光芒隕落的畫面。

梁挽哭得更大聲了。

從男人的角度看過去,小姑娘抱著膝蓋,頭埋在裏頭,整個人抖得厲害,真是可憐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個酒隔,四肢攤開,在地上扭來扭去。

發酒瘋都能發得別出心裁,像個滾筒洗衣機。

他盯了一會兒,淡漠的臉上波瀾不驚,慢吞吞瞅了眼門的方向,又緩緩收回目光。

算了,他連自己是誰,在哪裏都不知道。

他還能怎樣?

就當多了只聒噪的寵物,來陪伴他度過蘇醒過來後這混亂又空蕩蕩的第一夜。

……

梁挽做了個特別荒誕的夢。

荒誕到什麽程度呢?

她竟然變成了叢林裏的女泰山,圍著獸皮,抓著藤蔓,在熱帶的樹木間任意晃蕩。艷陽高照,風呼呼地刮過耳邊,隨便吼一聲,就是漫天遍地的回聲,千奇百怪的鳥兒們被她驚得撲棱棱飛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覺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沒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沒有任何質疑的聲音敢在她耳邊叫囂。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只美麗無比的綠尾孔雀。

一只驕傲的,目中無人的,光是一個眼神就讓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賬玩意兒。從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決定要將其背後的翎毛全部拔下來,做一條奢華的雀尾裙。

於是,你追我趕的生活開始了。

越過高山,跨過溪流。這畜生跑得飛快,經常溜著她玩,好幾次眼瞧著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樹幹,疼得眼冒金星。

終於有一天,傷痕累累的她拼了最後一口氣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睜著燦若琉璃的眼,發出了最後的嘶鳴——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喲。

為什麽它會說人話,還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嚇得蹬了一腳,天邊的彩虹變得刺眼無比,有股無形的力量拽著她迅速從光怪陸離的世界裏脫離……

耳邊隱約傳來拍門聲,還有嘈雜的腳步,忽遠忽近的。

她睜開眼,動了動脖子,宿醉後的頭疼頃刻間罩住了她的脈門,活像有個小人,拿著鐵錘子在腦門子裏梆梆梆一通亂砸,生不如死。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著被子坐起來,梁挽動了動脖子,頸椎通到尾骨的一長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聲,半眯著眼睛,隨意掃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