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論新光天地抑或東方新天地,總有姐妹等著你(第5/11頁)

還有極少數,如果你被綁架,綁匪給有些人打電話,他們會說:別殺他啊,我給你匯錢。

如果有一天你不幸接到綁匪電話要求匯贖金,恭喜,在被綁架的那個人心裏,你就是北京,北京也是你。

而如果有一天有幸選擇被撕票與不撕票的時候,蘇青真希望綁匪第一個就把電話打給劉戀。

劉戀,往誇張裏說,是蘇青對北京唯一的留戀。往不誇張裏說,蘇青把她當親人。

奢侈品店的店員上班第一天都經過培訓:不要給顧客好臉色,把自己當成顧客的後媽就是了,這樣才會符合本店的高端定位。

某奢侈品店門口,店員用目光從頭到腳把蘇青擼了一遍,確認對方幾年之內無任何購買力,不會給她增加提成後,冷漠地繼續慢動作在空曠的店裏像鬼一樣飄著,蘇青敏銳地接收到了對方那一瞬間的訊息,依舊硬著頭皮邁步走了進去。

爹媽打小給蘇青灌輸一個道理:在物質上委屈自己是人類的一大美德。

二老的初衷是好的,然而在目前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執行這個策略,很容易造成一種“我不配擁有這麽好的東西”的畸形心理,而此種心理造成的影響,那就見仁見智了。

反正就蘇青來講,當她有經濟能力之後,根深蒂固的家庭教育與內心不斷膨脹的欲望糾纏在一起發生了十分有趣的化學反應,所以她一進這種店,就仿佛被毛毛蟲爬遍了全身般渾身不自在。

沒走幾步,老遠就能在宛若停屍房一樣沒有人氣的店裏,看到仿佛瘦成了一道光的劉戀。

今天她立志要走美艷小寡婦路線,齊胸的黑色連身裙即使搭配黑色小西服,纖瘦到山盟海誓,可那也抑制不住那胸前的春桃燦爛及波濤洶湧。

蘇青覺得這麽穿上《康熙來了》可能會被小S說保守,可在北京這個大工地這麽穿的確夠妖的。

“現在豬肉這麽貴,這白花花的肉,也不能讓人白看啊。”蘇青用一種近乎道德楷模的口吻跟劉戀打趣說。

外企女精英劉戀同志,則連頭都沒擡:“就因為這年頭通貨膨脹成這樣了,我才愛的奉獻,照顧下廣大買不起房子娶媳婦兒的未婚男青年,這是為自己積德好嗎?”

“……”蘇青有些無語,“好嘛……又不是我的肉,我也無所謂,你說什麽都對。”不知為何,伶牙俐齒如她,一在劉戀面前,就蔫了,這已經近乎生理反應。

不過,劉戀倒不是天天都穿得這麽滿身殺機一點兒余地都不給旁人留,她擡頭對著蘇青笑了,略帶嬌嗔地解釋道:“今天跟合作方談合同細節,讓那幫IT男分點兒神。”

她忽然愣一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蘇青:“你這就跟優衣庫死磕上了?”

隨手拽了件裙子,比量了一下蘇青的身形:“你試試唄?”

“我這大象腿怎麽穿啊?”蘇青瞥了一眼衣服後面標著的幾個零,一點兒也沒聽到她兩條小細腿委屈地嘟噥:要實事求是啊親,你倒是拿你那平胸說話啊,給我增肥幹嗎?

蘇青衣櫥裏倒是留著幾件衣服用來關鍵時刻壓場子的,畢竟這社會吧,先敬羅衣後敬人。但是,日常穿衣方面,她倒是盡量避免自己走進名牌的無底洞。

這筆賬,蘇青算得很清楚:買件小一萬的裙子後,發現鞋不對,是不是得買?鞋子有了,另外總得換個配得上這身衣服的包包吧?全身都門當戶對了,發型那也得不求好看但求最貴。她這張奔三的老臉也得捯飭捯飭,是不是得定期來幾針玻尿酸?全身無懈可擊已經廢掉半條命了,剩下的半條不能扔在公交地鐵沒電梯老小區裏吧,可……她蘇青消費得起嗎?

蘇青知道自己沒這命。

她覺得做人啊要不就無懈可擊,要不然就甭滿身名牌露怯了。

雖然她富貴又能淫威武也能屈的,可是富貴和威武在哪兒呢?

她沒有命好到有山靠,只能靠自己,所以啊,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吧。自己沒有金剛鉆,瓷器活兒還是留給廣大非她之女性友人吧。

劉戀歪著腦袋又比了一下,倒也覺得這件衣服太霸氣外露了,蘇青不是這種範兒,她是挺潤物細無聲的範兒。

反手又挑了件簡單一點兒包得嚴嚴實實卻又在細節上隱隱約約的裙子,比了比她的身子,覺得挺滿意的:“那試試這件吧。”

“啊,三個月房租穿在身上,穿給誰看呢。”

“就要這樣,一會兒優衣庫一會兒三個月房租,讓人摸不透你的路數。”

“得了,我們家方怡然還滿身動物園呢。”

“她那種潛伏在辦公室微服私訪的富二代,出身擺在那裏,披條麻袋都是有性格,有恃無恐。你披麻袋站在大街上,可就有人朝你丟鋼镚兒呢。”

蘇青也覺得失戀後老去超市買一堆吃的實在宣泄不了購物欲,咬咬牙就叫店員,“小姐,麻煩給找件我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