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情人節的前三天, 十一號那天, 他們結束了行程, 回到北京。

今天對任彥東來說,史上最黑暗。

去年這個時候, 他千盼萬盼, 終於把盛夏從上海盼回來,結果到家後迎接他的是分手。

手分了, 杯子摔裂了。

一個晚上, 他一無所有。

到了家, 盛夏顧不上吃飯, 一頭紮進了書房,還把門反鎖了,神神秘秘的, 叮囑任彥東不許打擾她。

任彥東也沒在家待,帶上旅遊時買的禮物, 給盛夏發了消息, 【我出去一趟,晚上十點前回來。】

幾分鐘過去,盛夏沒回。

任彥東拿上車鑰匙,自己驅車前往。

路上堵了一段,到夏教授家裏,已經天黑。

門鈴響了,夏教授親自去開門,門外只站著任彥東一人。

“阿姨。”

“快進來。”

夏教授往後靠, 讓出過道給任彥東進來,她不禁又朝外看了眼,也沒見著盛夏,“夏夏晚上約了人?”

任彥東把禮物放下,“在書房,不知忙什麽,也不讓我進去。”他說:“她不知道我過來,我也沒跟她提。”

言外之意,就算盛夏今晚不忙,他也沒打算讓她來。

夏教授明白了,任彥東找她有事單獨聊。

家裏阿姨給任彥東泡了咖啡,夏教授又拿了些水果來,都是任彥東平常喜歡吃的。

一個小時前,她接到任彥東電話,說要來家裏,她就準備了些水果,有任彥東喜歡的,也有盛夏喜歡的。

準備好水果,她給盛夏發消息,問她要不要在家裏吃飯,想吃什麽。

盛夏沒回,後來電話也沒接。

“玩的怎麽樣?”夏教授隨意聊著。

任彥東:“不錯,夏夏這回玩高興了。”差點樂不思蜀。

任彥東不擅長聊天,夏教授又不是旁人,他就省去了鋪墊,直奔主題,說起盛夏研究生畢業後的打算。

他已經讓嶽老師幫忙聯系音樂學院,等暑假後盛夏就開始著手準備申請資料,明年研究生畢業,正好可以無縫去音樂學院進修。

語畢,氣氛凝結。

夏教授臉色微滯,但礙於面子,即便心裏頭不高興,她也沒表現得多明顯。

她淡淡笑了笑,“夏夏讓你來當說客?”

任彥東搖頭,“她不知道我來找您,也沒決定申請音樂學院。”

夏教授端起水杯,裏面是溫水,喝到嘴裏卻是涼的。

“彥東,夏夏現在這樣的狀態不是挺好?你怎麽又心血來潮讓她到音樂學院進修?”

夏教授加重了‘心血來潮’這四個字。

任彥東:“阿姨,我深思熟慮過。”

大道理,他只字未提,拿了他學鋼琴這事舉例,“跟嶽老師學琴也不是一時興起,就是在旅遊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有練琴。”

夏教授也沒長篇大論來說服任彥東,反正只要她不同意盛夏讀音樂學院,盛夏還是會聽她的。

她挑著重點問了句:“即使深思熟慮,那也是有原因的,讓夏夏繼續深造的初衷是什麽?”

既然不是盛夏自己要求轉行深造,那中間必定有什麽理由促使。

任彥東就等著夏教授這麽問,他知道這麽回答不厚道,可也是無奈之舉。

夏教授這麽多年固有的認知,甚至習慣了掌控盛夏,也不是誰三言兩語能讓她改變過來,只能撿著她最忌諱的來。

他說:“夏夏要是在金融圈,不可避免的就要遇到夏沐,您也知道,她心裏最敏感的人就是夏沐,從練字那會兒開始。”

說起夏沐,夏教授眉心一跳,現在儼然成了她的心理陰影。

每次想起,她都自責不已,若不是她總拿夏沐跟女兒比,還一遍遍的說,女兒大概也不會那麽受傷。

夏教授把一杯溫水都喝了,心透涼。

她忽然盯著任彥東看,虛空點點他,“你這孩子,你就是故意說了刺激我的對不對?”

任彥東笑了笑,沒否認。

夏教授微微嘆氣,任彥東這是蛇打七寸,知道她的軟肋在哪。

說不定女兒現在已經不那麽介意夏沐,可她作為母親,也是不希望自己女兒在感情上有一點點挫敗和難過。

她自己感情婚姻失敗,就想女兒能幸福。

這些年,不管生活還是學習上,她對女兒都很嚴苛,但在女兒感情上,她只有一個要求,任何時候,不要委屈自己。

任彥東起身,給夏教授的水杯倒滿溫水。

夏教授沒再執意反對,而是擔心,“夏夏要是去了國外,你們又要分居兩地,異地戀不好談,有時談著談著就散了。”

任彥東:“明年我就去曼哈頓,留在那陪讀。”

夏教授點點頭,這樣她心裏還舒服點。

她又喝了半杯水,緩了緩。

“我之前一直以為夏夏跟我一樣,感情只是生活的甜點,可有可無。”

任彥東表態,“阿姨,只要夏夏喜歡的,我都會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之前一年讓她那麽難過,是我的錯,以後不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