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仇英眼底兩簇光倏忽滅了, 說不出的黯然神傷:“我也多想自己像蕭石一樣,多好。”

蕭石等人雖然死了,卻永遠活在她的記憶之中。

而他雖然活著, 卻與她此生終成陌路。

他靠近兩步, 猶如過去一般親密道:“十七, 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卻在靠近她的瞬間,袖中短匕寒光乍現,去勢正是柏十七的心臟:“你對我那麽好,欠你的等到了地府一起還罷!”

趙無咎今日不錯眼珠的盯著柏十七, 生怕她又不小心撕裂了傷口,連帶著對仇英也格外關注, 情急之下閃身擋在了柏十七面前,對上仇英孤注一擲的目光,被他在胸前紮了個正著!

周王殿下一腳踹出去, 仇英整個人被蹋飛, 重重的落到了台下。他感覺脊椎骨都要錯位,肋骨大約斷了幾根,噴出一大口血。

突然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隨後,百花樓頓時亂了套。

一隊軍士沖進來暴力壓制住了仇英, 其實就算是不動用暴力,他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

還有另外幾隊驅趕漕幫眾人離席往一起聚攏, 還有人拿著名單按單叫名字。更有舒長風往台上沖,著急周王的傷勢。

柏十七已經站了起來,捂著趙無咎胸前血流如注的傷口驚慌失措:“殿下, 你怎麽樣了?朱瘦梅呢?快來人呐!”

宋元愷急的團團轉:“這可怎麽好?”

錢賽趁亂想溜,被沖上台的軍士踢中了膝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趙無咎含笑道:“錢副幫主,請問你要去哪裏?”

錢賽滿面驚恐,已經忘了為自己辯解。

柏十七氣恨不已:“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他呢?怎麽不看看自己身上的傷口?”

周王為她擋了一刀,若是一般的女郎早感動的要哭了,偏柏十七不會撒嬌,雖然一腔關心,可是說出口的話卻跟撒嬌半點不沾邊。

難為周王竟然會覺得無比受用,笑著安撫她:“不要緊的,我以前在戰場上受過的傷可比這個重多了!”

他最怕一點點傷便引的女人淚啼漣漣失了方寸,嬌滴滴只能養在深閨,經不得一點風雨。

錢賽及其一幹黨羽皆被當場鎖拿,隨行的朱瘦梅很快被請進來幫周王處理傷口。

仇英挨了周王一腳,內傷不輕,被押走的時候還極力扭頭去看台上的柏十七。

柏十七正忙著照顧周王,都沒多瞧他一眼,見朱瘦梅手法粗魯,一再說:“瘦梅你輕點兒,輕點,弄疼殿下了。”

如果不是因為周王替柏十七擋刀才受了傷,他都不願意包紮。不過就柏十七這關切的樣子,也讓他心中頗不是滋味,觸動了他那孤拐的性子,包到一半都想罷工:“你要嫌我手重,你自己來得了。”

柏十七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包紮傷口卻著實不如朱瘦梅在行,只能陪笑臉:“瘦梅你別生氣啊,我這不是……怕你弄疼殿下嗎?”

趙無咎唇角微彎,眼神愜意,絲毫不覺得傷口疼痛般,只盯著柏十七為他忙活。

漕幫大會開到一半,幫內事務不但沒討論出個章程,錢賽與仇英等十好幾人被鎖拿,其余人等交頭接耳議論個不休。

被鎖拿的都是錢賽的心腹嫡系,聽說罪名是與水匪勾結,就更讓其余人等好奇了。

“少幫主帶兄弟們連著清理了幾年河道,沒想到幫內倒有人與水匪勾連,可憐蕭石他們,當初大約也是沒防備,不然怎麽會著了道兒?”

“之前就有人四處放風遊說,說少幫主是女子,言下之意是想要驅逐少幫主出幫,大約錢賽自己肖想幫主之位,你們說幫主之死會不會也是謠言?或者幫主之死也與他們有關系?”

柏震霆之死是高郵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宋元愷急忙派人去確認,但傳話的兄弟已經不知所蹤,連黃友碧都不見了蹤影,其中疑惑甚多,為著穩妥起見,他也並無要重新選幫主的想法。

柏幫主性格火爆,宋副幫主溫厚周全,兩人多年合作完美,平順多少年,沒想到近來諸事繁多,壞事一件接著一件。

宋元愷內心深感不安,一直把人送進了柏家大宅,還是柏十七寬慰他:“宋叔,殿下不是那等遷怒的性子,您不必擔心仇英帶累了整個漕幫!”

宋元愷再三向趙無咎賠罪,才被柏十七送出去。

站在柏家大門口,避開了所有人,只余叔侄二人,宋元愷才憂心忡忡道:“十七,外間都風傳幫主已經遇害,我派人去找,至今沒有下落,想著這也不是空穴來風,此事你怎麽看?”

柏十七原是在鹽城養傷,多日昏睡,對外間的消息並不知情,也是漕幫內亂已生,趙無咎才迫不得已告訴她。

按趙無咎的想法,以柏十七之傷勢,最好留在鹽城慢慢養傷,無論是柏幫主的下落還是漕幫內亂,都由他派人查探處理,但拗不過柏十七,非要一意孤行,這才勞動他親自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