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樓上包間居高臨下, 能將樓下大廳一覽無余。
趙無咎坐在窗前, 透過一簾輕紗, 將目光投注在大廳某一處。
柏十七正與聞滔猜拳拼酒,兩人面前各擺了十海子酒, 各有若幹兄弟助陣, 還有姚娘派過來服侍一幹小爺的丫環們斟酒捧果子,侍候的很是周到。
舒長風跟著趙無咎多年, 自家主子清心寡欲,導致他們這幫親衛也習慣性遠離聲色場所,便是連駐守之地的窖子都未逛過, 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
樓下柏十七猜拳又贏了一局,她兩條眉毛都快開心的飛起來了,侍候的小丫環不失時機斟酒送到她唇邊, 親自喂她喝酒,她輕佻的在人家小丫環水嫩嫩的臉蛋上摸了一把,痞痞笑道:“你這丫頭是聞少幫主使銀子派來整我的吧?明明是他輸了, 你卻給我斟酒?”卻低頭含住了酒盅兒。
“分明是這小丫頭貪戀十七你年少風流,反正你也納了一房美妾,不如把這丫頭贖回去做個通房丫環如何?”聞滔舉起一海子酒仰脖灌下,擠兌她。
柏十七:“已經搶了聞兄你一回,再搶一回就不合適了。”
韓小衙內體內的八卦因子噌噌冒上來, 拽著柏十七的胳膊不撒手:“十七你又做什麽了快說說。”
趙無咎遠遠看著, 眉頭漸漸皺的死緊——原來柏十七不止與趙子恒舉止親密, 在外面更是與旁的男子拉拉扯扯。
舒長風:“殿下, 柏少幫主這也太……若是女子,將來傳出去還要不要嫁人?
趙無咎一語中地:“她也許從來就沒想過嫁人吧?”
尋常女子,視貞潔如性命,與男子不敢稍稍有逾距之處,唯獨柏十七言笑無忌,與不少男子過從甚密。
舒長風心裏的好奇簡直抓心撓肝,終於忍不住冒出一句:“殿下,您當真確定柏少幫主是女子?難道哪天晚上您與柏少幫主圓房了?”
他在外面守衛,也沒聽到房裏傳出什麽奇怪的動靜啊,更何況以柏十七的脾氣,那是個吃虧的主兒嗎?
趙無咎的平靜被打破:“我與十七之間清清白白!”又覺得在親衛面前解釋顯得多余,低低喝道:“滾出去!”
舒長風滾了出去,可是很快他又滾了回來,進來悄悄掩上包間的門,附耳過去:“殿下,我剛剛在外面瞧見何大人了。”
“哪個何大人?”
“殿下不知,您離京之時,朝中正吵的沸翻盈天,說是歷年漕運總有河道有問題,陛下想要派人督理浚河修堤,挑不出合適的人選,這位何琰大人當時呼聲極高,在蘇州出現,想來這位何大人已經做了欽差大人,被派來勘視河工了。”
趙無咎還是軍中雷厲風行的務實作派,諷刺道:“何大人既然是來勘視河工的,跑到這等煙花之地,難道此處竟與河工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舒長風關鍵時刻還是很機靈的:“陪同何大人的定然是漕河總督的人,要想勘視河工,定然要先熟知本地盤根錯節的官場關系。”做事先做人,人頭情面一一打點到了,做起事情也會順暢無比。
趙無咎如何不知道底下人這些慣有的壞毛病,只是看不慣而已:“你偷偷派人跟著,看看這位何琰大人是如何做事的?”
舒長風掩上門出去了,包間裏只剩下趙無咎一個人,他腦子裏分神想些朝中之事,總久在邊疆,卻也並非對朝中之事不聞不問,目光卻一直投注在大廳之內的柏十七那一桌。
柏十七可算是找到整治聞滔的地方了,他這個尤好面子,平日都是呼朋引伴,身邊繞著一堆狐朋狗友,還極愛擺個譜,與其在家裏讓他丟臉跌份,還不如在外面,於是好整以暇道:“其實也沒做什麽,回來的路上見到聞兄想要強納一個淮安的美人,美人哭的太慘,不想跳聞兄這個火坑,求我救她,無奈之下我就收了這個美人。”
聞家的事情韓小衙內也多少知道一點:“……你居然還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聞幫主他沒打斷你的腿?”
柏十七笑道:“我爹倒是想打,可是我跑的快啊。聞兄丟了美人之後心中不甘,便追到我家中去煽風點火,於是我爹讓他去追我——”
聞滔聽得話頭不好,蹭的站了起來,作勢要捂她的嘴:“十七,不許胡說八道!”
桌上其余人等都起哄:“聞兄也太過小氣,不過一美人耳,哪裏抵得上兄弟情誼?還追去人家家裏告狀?”
柏十七笑的意味深長:“哪兒啊?聞兄平日豪闊大方,有時候可是小氣的很呐!”
聞滔心裏苦啊!
可是柏十七不懂,在座諸人皆不清楚,都讓柏十七交待後續:“後來呢?”
柏十七跳開了一丈遠,笑的賊頭賊腦,韓小衙內便拊掌大笑:“不會是聞兄在十七郎手裏吃虧了吧?”
他兩人的表情與動作已經表明了這一點,眾人就更想知道後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