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頁)

沈妤聽著老太太的話,眼睛也不覺有些酸澀起來。

她低下腦袋,聲音低緩而暗啞:“奶奶,您不要這樣說,我也是要謝謝行州的,感情這種事,只有彼此付出了,才會真的感到幸福,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老太太贊賞地點點頭,她擡起自己的胳膊,伸手抱住沈妤的腦袋,將她扶至自己的肩膀,低聲細語道:“像你這樣通透的孩子,難怪行州會對你死心塌地。我呢,這輩子做過不少錯事,自知時間也不算多了,現在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在入土之前,看見行州有原諒他父親的那一天。他父母的事你應該也聽說過,他們的婚姻當年是我執意促成的,我那時不通情理,自以為給兒子找了個再好不過的姻緣,沒想到,卻是自私地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

沈妤沒有親身經歷過陸行州父母的陳年舊事。

她是小輩,又暫且算作外人,在毫無思緒的情形之下,只是沉默以作回應。

老太太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再與她多提,只是拍拍她的臉蛋,笑著道:“當然,這只是一個期望,畢竟,你和小黎才是他的未來。不過,老婆子我啊,總有種預感,我覺得丫頭有你在行州身邊,總有一天,他會放下心裏對他父親的那些恨。我看的出來,你是那個能讓他變得不一樣的人。”

沈妤聽見老太太的話,此時又難免有些害羞起來,嘟了嘟嘴,小聲回答:“我哪裏有這樣的能力。行州之前還一直跟我犟嘴,說是我對他求而不得,他才大發善心與我在一起的。”

老太太於是終於大聲笑了出來,聲音爽朗,只可惜她年事已高,笑過一陣便有些氣喘籲籲,平復了呼吸,才又語氣親密地開口道:“他呀,就是沒追求過女孩子,偏偏還有些嘴硬。不過,你也不用怕他,你就安安心心地當他的心頭肉,如果他犯了事兒,惹你不高興,你就打他一頓,罵他一通,陸家的男人我是知道的,不和女人計較,你呀,不妨在他面前多上一上房多揭一揭瓦。”

沈妤聽見老太太的話,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陸行州在屋裏坐了一陣,等手上的書看得過半,那頭沈妤才披著一身寒氣回來。

看見屋裏的陸行州,露出一絲疑惑表情,輕咳一聲,靠上前問:“你怎麽在我房裏?”

陸行州放下手裏的書,面不改色,身後是大聲播放十九大新聞的收音機:“李文瀚睡覺打呼,我睡不下。”

沈妤臉上發紅,不禁小聲嘟囔:“但我這裏也只有一張床,何況,你們高中三年同一個寢室,怎麽那時就睡下了呢。”

陸行州充耳不聞,索性不與她說話,直接伸手將人摟進懷裏,嘴中振振有詞:“以前心無雜念,且忍耐力尚可,現在人到中年,許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別動,你身上太涼,我給你暖暖。”

沈妤空窗多年,寂寞難耐之時只有黃刊電影作伴,理論知識過分充足的結果是思維遲緩,即便內心蠢蠢欲動也不敢輕易付之行動,此時聽見這樣一句話,幹脆連耳朵根都紅到了底。

沈妤感到陸行州打在自己後頸皮膚上的呼吸,索性偏過頭去,小心翼翼掙紮起來,等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才算作罷,雖然自知勢單力薄,依然在“黨的偉大思想報告”中發出兩聲貓叫似的的輕吟。

陸行州原本圖謀不軌,此時更是心猿意馬。

坐在原地,一時動不敢動,神情嚴肅,聽著收音機裏播音員鏗鏘有力的聲音心中大念《清心普善咒》。

沈妤不疑有他,索性也拿來桌上那本翻至一半的書,低頭裝作閱讀,腦中高喊“偉大領袖毛/主席。”

陸行州自我平復了一會兒,終於收回平日穩重,將頭靠在沈妤肩頭,低聲輕笑起來。

沈妤全身僵硬,怒目而視。

她沒有想到自己此時尚在小橋流水,那頭陸行州卻已經是滄海霽月,一時內心唏噓,不禁憤然發問:“你笑什麽!”

陸行州當然不知她的氣憤從何而來,只低聲道:“我笑自己好福氣,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

沈妤再受不了他的輕薄,雙眉一斂,終於拍案而起,轉身拿起自己的換洗衣物,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氣沉丹田的“哼”以表達內心的高風亮節,仰頭往屋外走去。

陸行州自知過了分,只能坐在原地繼續聽新聞,單手撐住下顎,默然無語看墻頂,數那角落裏的蜘蛛從房的這一頭,沿著燈光的方向爬到那一頭,腦中除去隨機矩陣的圖像只剩下沈妤那麽個粉紅小巧的耳朵,最後那些意向逐漸融合豐滿,變成了沈妤高聳的胸部,上下波動,起伏不平。

二十分鐘之後,木門再次被人推開,沈妤帶著微薄一層水汽回到屋裏。

她此時身上幹凈清爽,底氣充足,也不說話,只徑自拿了書靠在床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