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沈妤得到陸行州這樣的回答,心中苦惱像是忽然得到了舒緩。

陸行州的聲音其實總是這樣,永遠低沉平緩,而他的每一句話,每一顆字卻又顯得十分誠懇,就連情話也是在格外的嚴肅的認真著。

兩人抱在一起沒有說話,彼此靠著,皮膚相互接觸在一起便覺萬分心安。

城市的夜晚很平和,冬季的寒冷讓那蟲鳴也消散,萬籟寂靜,只有兩人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世界變得過於溫柔,所以,沈黎那一句突然出現的呼喊也就顯得格外響亮——

“媽媽,你在幹什麽呀?”

沈妤聽見兒子的聲音,猛地一下從陸行州身上跳起來,額前的發絲亂成一團,站在地上,顯得手足無措極了:“沒、沒做什麽,剛才有個東西掉在地上,我和你陸老師一起在找呢。”

陸行州站在原地,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他看向沈黎光裸著踩在地上的腳丫子,冷聲開口問:“你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沈黎不高興,他皺起眉頭,抓住沈妤的手,揚聲回答:“我想媽媽了,媽媽我做了個關於妖怪的噩夢,我睡不著。”

沈妤深吸一口氣,緩和下心中情緒,拍拍他的腦袋,小聲說道:“好,媽媽陪你。”

說完,她給陸行州投去一個眼神,拉著沈黎的手,繼續問他:“剛才做夢到了什麽妖怪,告訴媽媽,媽媽去打跑它。”

沈黎眼睛閃亮亮的,十分興奮地叫好:“真的嗎!我夢見陸老師變成了一只豬,尾巴被鹵了一半,還在哼哼呢!”

沈妤這下沒了話,陸行州面無表情地站在兩人身後,目光深沉地想:人有時欲望來得過於真實或許也的確不好,比如現在這樣,弄出一個孩子,總是要憑白多咽下幾口氣。

陸行州十一點才回到家裏。

第二天一大早,李文瀚便來了電話,他告訴陸行州:“我二奶奶在世的時候是沈局長最敬重的老師,你讓我二爺爺幫你說情,一定是最最有用的。”

陸行州點頭答好。

轉念一想,又開口問他:“你和陸萌的事,解決了?”

前陣子李文瀚接下李文雅的一個咖啡廳,興許是招聘時與店中人員有了過多接觸,陸萌醋性大發,開始在家中哭天喊地,李文瀚那時大晚上打電話過來,顯得無奈極了。

李文瀚聽見陸行州的話微微一愣,而後輕嘆一口氣,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婚姻不就是這樣麽,你以後跟沈小姐結了婚,總會知道的。”

陸行州“嗯”了一聲掛上電話。

他洗漱完畢,穿衣出門,心中只默默地想:婚姻雖然與許多事情一樣,知易行難,每個家庭各有各的無奈,但陸萌與沈妤卻是不一樣的,她的脾氣與秉性因為受過太多劉嬌的影響,有時難免顯得過於謹小慎微了一些,如果李文瀚是陸與風那樣的男人,或許還能得到壓制,可他偏偏是個文藝青年的性子,加上他對陸萌百般屈就,想來以後日子過得久了,終歸還是會出些岔子。

想到這些,陸行州便將車開到了李校長的樓下。

他從車上下來,拿出後座的禮物,轉身關上門,被人從後輕聲喊住。

陸行州回過頭,發現是有些日子沒有見過的章悅。

他停下步子,點頭問好,面色沉靜:“章小姐,好久不見。”

章悅也是知識分子,只是她資歷不如陸行州,現在的身份是講師。

她看著陸行州此時平靜的臉,低下頭去,抿了抿嘴唇,小聲道:“其實,也沒有多久的。”

章悅喜歡陸行州,這是深藏她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即使是在陸行州留學在外的時候,她也時常從網上搜索他的各種消息,或許沒有人知道,在這個世上,有這樣一個女人,比陸萌,比劉嬌,比所有的人,都更加強烈地渴望著他的回國。

章悅的生活其實並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樣光鮮。

她小時候因為得病,身材走了樣,性格自閉,便只能看書,有時看見同齡人的浮誇無知,難免有些自命不凡的脾氣,對事物也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章悅十七歲之前都是在軍區大院裏度過的,她那時不合群,又時常被別的孩子嬉笑,於是只趁著晚上人們不注意,偷偷趴在陸家院子外的大樹上,看一看屋裏陸行州低頭演算、書寫的模樣。

陸行州曾出於素養,在一群孩子嘲笑章悅時低聲指責了一句。

章悅自那之後便將他放進了心裏,故事其實很老套,可望的久了,那欣賞難免還是衍生成了格外的男女之情,那些跌宕起伏的,欣悅的,動人心弦的劇情,在腦中變得豐滿而哀怨,如果偶爾,那屋裏的陸行州能再擡起頭來看上一眼,她便覺得他們這一生都是命定、分不開的了。

可惜,陸行州從來沒有將她放進過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