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積怨(四合一)(第4/8頁)

所有人戰戰兢兢的應了,並不敢提出反駁來。皇帝陛下看了韓昭媛半晌,直到她身形忍不住顫抖,才點了點頭道:“你是個好的,太後的喪儀和守靈哭靈都由你安排。”

明明皇貴妃點的是穆心鳶與韓雲衣兩人,甚至敬妃的位份還在韓昭媛之前,可陛下發話,誰也不敢有半點不遵從。穆心鳶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韓雲衣比她更利落果敢,只得乖乖後退一步,將主位讓給韓昭媛發號施令。

至於身為中宮之主的皇後娘娘,顯然已經被所有人徹底忘在了腦後。蘇月婉做下的糊塗事太多,不僅將潛邸舊人的好感值徹底敗光,連新晉的妃嬪們也敢打心眼裏的看不起她。可是她一無靠山二無實權三無子嗣,連陛下也徹底厭棄了她,除了將自己縮在角落假裝是個透明人,她又還能如何呢?

皇帝陛下環顧這滿屋子容貌姣好的女子,想著何姑姑查出來的些許手段,只覺得從心頭冷到了四肢百骸。再看一眼太後遺容,綦燁昭再也忍不住,帶著林公公匆匆出了延壽宮,徑直往長樂宮裏去喘息片刻。

幽然暗香沾染了冬日凜然悄悄吐露芬芳,長樂宮外殿的墻角處,數枝臘梅兀自熱鬧的開著。金橘拿了把金絞剪左右打量的挑選花枝,看陛下進得門來,急忙屈膝行禮。

綦燁昭聞著醉人的花香,周身寒意也漸漸平息。擡手叫了起,他一壁往裏走一壁隨口問:“皇貴妃可醒來了?”

金橘將剪子交給旁的小丫頭,自個兒跟在陛下身後一塊兒進屋,口裏答道:“娘娘剛醒來,仍是覺得有些疲倦,太醫讓主子用些好克化的膳食便繼續歇著。”

綦燁昭點點頭,推開了內殿的門,又穿過兩重帷幕,正看到半躺在床上的陸清淺。皇貴妃娘娘亦是驚訝:“您不是在延壽宮裏忙著麽?怎麽得空過啦了?”

她有些赧然的抱歉道:“可惜我身子不爭氣,竟是沒法兒送母後最後一程。”

她眼圈兒犯紅,淚珠又掉落下來。綦燁昭跟著鼻子一酸,啞著嗓子勸道:“你好好將養,別想那麽多。”

陸清淺低聲“嗯”了一句,仍是抹了一陣眼淚才平靜下來,復又再次問道:“您怎麽沒在延壽宮呆著?可是出什麽事兒了?”

綦燁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韓昭媛的發現說了,又解釋道:“何姑姑做事兒有些潑辣,說不得會鬧出什麽動靜來。朕怕你聽見了多想反倒不好,幹脆與你先說明白。”

陸清淺了然的點頭,抿了抿嘴卻是什麽都沒說。她握著綦燁昭的手輕輕用力,仿佛這樣就能帶給他堅強支撐的力量。

綦燁昭揉了揉她散亂的發絲,正要再安撫兩句,卻聽到外頭傳來匆匆腳步聲。何姑姑不顧林公公的阻攔在外頭高聲稟報:“奴婢已經查到線索,亦知道是何人所為了,請陛下移步禦覽供詞,並將安修儀立刻捉拿審訊!”

聽到安修儀三個字,綦燁昭先呆了呆——非是他覺得這個人不該是兇手,而是在他腦子裏,幾乎已經忘了後宮中還有這麽一個人。

安修儀,陳笑雪,與陛下同歲,是綦燁昭的第一個女人。在綦燁昭的印象裏,她始終是衰老蒼白病懨懨的模樣,低調卑微的讓人根本不願意多施舍一個眼神。

皇帝陛下愣了一刻,只覺得匪夷所思,又變成暴跳如雷。他快步到外間直視何姑姑與一眾女官,控制不住嗓音的銳聲問道:“她是瘋了嗎?你們確定沒有錯?”

何姑姑到底是個狼人,面對陛下的怒火絲毫不慫,反而心平氣和的繼續往外放大招:“奴婢審訊過安修儀跟前的三個大宮女,皆證實了她心懷叵測頻施毒手的事實。不但是用食鹽謀害太後這一樁,另有當年謹昭儀身死、大皇子出花以及大皇子突然沖撞太後,實則都是她在暗中搗鬼。”

“你真的確定?朕和太後待她不薄!她怎麽可以這樣喪心病狂?”綦燁昭只覺得這世界都瘋了,尤其是當年綦堃碩染上天花,安修儀還記著給他燒香祈福:“陳氏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何姑姑將摁滿了指印簽字畫押的口供雙手呈上,語氣平靜的束手回稟:“奴婢只知道這一切都是安修儀所為,至於她為何要這樣做,只怕唯有她自己才能說得清楚了。”

綦燁昭匆匆瀏覽過一張張寫滿文字的白紙,心頭一股怒火幾乎要將他燃盡。他顧不得多說,甩手出了長樂宮,顯見是要去找安修儀當面對質。

延壽宮中,妃嬪們正惶恐不安的哭泣,忽而見到陛下去而復返,二話不說便是一耳光將安修儀抽倒在地。陳笑雪卻並不慌張,慢慢爬起來站直了身子,用她慣常的沙啞低沉的聲音問道:“陛下好大的火氣,豈不知怒火攻心,於身子不好?”

輕柔細語的關懷在綦燁昭聽來分外可怕。他將口供摔在陳笑雪臉上,深吸一口氣直問道:“你是認罪還是去慎刑司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