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夭折(第2/2頁)

這次皇後是在內室見的趙婕妤。

趙婕妤低眉順目進去,行了禮,見宮女端了托盤上茶來,十分自然地接過奉到皇後面前,像以往無數次那樣。

“都是正四品的婕妤了,還做這些事。”皇後笑著朝她擺擺手,“快坐下吧,這些由宮女來便是。”

“我這不是從前做慣了嗎?”趙婕妤抿出個不好意思的笑,“何況娘娘乃這後宮的女主人,別說嬪妾現在只是個婕妤,就是貴為一品的皇貴妃親自伺候您,也是應該的。”

“就你話多。”皇後點點她,指了茶盞,“你最愛的雲霧茶,快喝些堵住你那張專愛哄人的嘴。”

“勞娘娘還記得嬪妾好這一口。陛下愛重娘娘,娘娘這兒的必是最好的,嬪妾今個兒可要多喝幾杯,占足便宜。”趙婕妤也不客氣,笑著道。比起旁的妃嬪,與皇後相處起來更多幾分親近。

“快別把你撐壞了。雲霧,”皇後換來自己宮裏的大宮女,“正好你的名字應景,去把本宮的廬山雲霧茶包一斤給趙容華,讓她待會兒一並帶走。”

“那嬪妾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皇後娘娘的賞賜了。”趙婕妤起身,深深行了個大大的福禮。

簡單交談過幾句,皇後啜了口茶,切入正題,“你胞弟那件事,有結果了。”

之前還表現得仿佛不急於知道皇後尋她何事的趙婕妤一聽,立馬放下茶盞正襟危坐,認真聆聽。只手指微微絞著絹帕,泄出內心的緊張。

“人既不是他強搶來的,查清楚自然也就沒事了。”皇後先給她吃了顆定心丸,頓了頓,隨即話鋒一轉,“不過陛下向來不喜後宮幹政,他此番攪和進陳寬這事中,對你很是不利,你還是叫家裏人多約束著他些吧。”

聽聞前面一句,趙婕妤緊繃的面部微微放松。可後面一轉折,神色又暗淡下來。

“嬪妾知道了。”她低應了聲,,露出個無奈的苦笑,“只是您也清楚嬪妾的出身,父母都沒什麽見識,只知道一味嬌慣孩子。從前還好些,自從陛下隆登大寶,家中出了個天子妃嬪,嬪妾那胞弟這兩年愈發不成個樣子了,成日裏同些紈絝鬥雞走狗,屢勸不止,更別提上進,我實在是拿他沒辦法。”

趙婕妤是舒家家生子,祖父母都是永寧侯老夫人的陪房。後來舒靜嫻嫁進安王府,老夫人又做主將她一家子給了這個孫女。

舒靜嫻手裏捏著她全家的身契,自然能放心地用她。所以她以區區婢女身份,愣是從通房一路做到侍妾,與官家出身的張氏、李氏幾乎平起平坐。

大概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太子和大皇子二皇子都折在了那場奪嫡中,讓自幼便不受寵的六皇子成了最終贏家。而她,也由王府侍妾一躍成為天子妃嬪。

堂堂從四品容華,總不能全家都是奴籍。皇後做主將她一家子放了良,又賜了田地、宅子,趙家可謂是一夜翻了身。

可驟然富貴未必是件好事。

原本趙家最大的奢望不過是借著她的勢在王府混個總管當當,一朝過上當初想也不敢想的生活,內心一膨脹,就開始放任自己和家中子孫了。

其實長平帝剛登基那會兒她也險些沒擺正心態,若不是有個同樣婢女出身的作死被下令圈於宮中,無詔不得出,她不會那麽快清醒過來。

只是這個唯一的胞弟到底被養歪了,尤其是在父親納進一房據說是沒落官家之女的良妾之後。母親忙著和一眾小妾鬥,與父親鬧,別說出嫁女沒權幹涉娘家兄弟的教養,就算她能插這個手,遠居深宮也是鞭長莫及。

趙家一家曾經都是她的家奴,皇後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她微嘆口氣,提醒道:“玉繡,你就沒想過,人是吊死在你胞弟房裏的,對方親眷又沒上門來鬧,怎麽就傳得全京城人盡皆知?”

被這麽一點撥,趙婕妤一下子反應過來。

對啊,任誰見了這樣的事,第一反應不是想辦法瞞下來?如何會鬧得這樣大,還牽連出慶淑大長公主的長子陳寬?她父親那幾房不安分的妾侍即便有這心,恐怕也沒這能力……

越想,趙婕妤就越覺得心砰砰跳,手心發涼。

這時,皇後幽幽又加上一句,讓她徹底變了臉。

“你還是問問令尊,最近都做了些什麽,又打算與誰家結親,能勸就盡量多勸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