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18)(第5/6頁)

國內的話,基本就在西南一帶的雲緬邊境晃,伽卡也回去過,那條連接伽卡與南城的公路,也重新走過好幾次。

可是,再沒遇見過沈知晝。

國外,近則去過東南亞的泰新馬,遠了,偶爾也會去北非和中東一帶和周邊地區轉一轉。

獎杯和表彰拿了不少,把家裏的茶葉櫃都放滿了。

那個櫃子上仍放著伯父的遺像和他生前活得各種獎章和警徽,在以前的那個房子裏,上面還有沈知晝從小參加各種比賽獲獎的獎杯和獎狀,還有他十六歲那年,考入警校的錄取通知書。

他曾經是所有人眼中的驕傲。

可後來他走後,屬於他的東西,就全被收了起來。

搬入新家,許淩薇更是將所有跟他有關的東西全都打包封在了一個箱子裏,用透明膠封死了,然後扔到地下室去。

像是怕誰發現一樣。

發現他已經成了這個家庭,一道難以愈合的,醜陋的疤。

晚晚再也沒有吵著跟許淩薇一起外出過,慢慢地,她也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許淩薇一開始對她頗不放心,後來幾次下來,她都可以將自己照顧得很好。

她們搬家到港南的經濟新區有兩年了。

起先晚晚很不習慣,因為需要倒兩趟地鐵和一路公交車,才能到市中心的學校去上學,這意味著她每天要起很早很早。

夏天還好,冬天常是天還不大亮就起來了。

許淩薇偶爾不忙時會送她去學校,不過一路堵過去,還沒她倒地鐵和公交快,所以多數情況下,她還是會自己走。

新家的位置和原來的一比,幾乎處於這個海濱城市的兩端。

以前在港西住著的時候,離西海岸很近,刮風下雨時,能聽到海潮翻湧不休的聲音。

小時候,不刮風不下雨的夏季的夜晚,沈知晝會帶她去海邊散步。

他有心事的話,就會一個人去那附近的跑跑步,跑出一身汗回來沖個澡,好像能沖凈所有的壞心情。

她有時候會坐在客廳裏背單詞,順便等他回來。

有次看他放學回來沒待多久,然後又黑著一張臉出了門,回來後衣服上沾著血,好像是跟誰打了架,臉上還掛了彩。

她擡頭,問他:“哥哥,你怎麽了?”

他看到她坐在那裏,步子在門口頓了一瞬。

前一秒,他還臉色陰沉,見到她後神情稍霽,仿佛雨後放了晴,走過來,揉了下她的頭:“乖,去寫作業。哥哥沒事。”

然後,他折身去洗澡。

出來後也一句話不說,早早就睡下了。

一直是這樣,他有心事,從來不跟她說。

大概覺得她年紀比他小,還是個小孩兒,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懂。

其實她懂。

她知道,是他偶爾跟她提起來的那個女孩子,突然跟別人在一起了,他去找了對方的男朋友,三言不合,跟人家大打出手。

後來,他就再也沒有在她面前提過她。

他總覺得她不懂他。

可他也從來不懂她。

只是,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也再回不來了。

又是一年春。

她放學回來,小區道路兩側的槐花開了大半,綠化帶被修剪得平整,弄出了個什麽奇奇怪怪的形狀。

最近看城市新聞,聽說在這一帶抓了幾個販毒的,小區裏的公告欄上就拉起了紅色的橫幅,貼上了大字報和宣傳語,寫著什麽:

“嚴厲打擊制販毒活動,禁毒利國利民利己。”

“販毒就是謀財害命,吸毒就是自殺身亡。”

“加大禁毒力度,提高禁毒意識。”

“禁絕毒品,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

諸如此類。

哦,她想起來了。

她那位從沒見過的伯父權開宙,也是個緝毒警察啊。

她若有所思地在公告欄前站了一會兒,踢了腳石子兒,然後準備離開了。

她特意從大道過去,專挑人多的地方走,樓上的阿姨正好碰到她了,牽著一只毛茸茸的阿拉斯加過來,跟她打招呼:

“晚晚,放學了呀?”

晚晚甜甜地說了聲:“阿姨好。”

她湊上前去,蹲下身,揉了揉大狗狗的腦袋,跟阿姨說說笑笑的,一起往家門口走。

“你媽媽呢?這回去哪兒了?”

“南非。”

“唷,真是辛苦呢,常年都在外地跑吧?”

“也沒有常年,一年去一兩次吧。”

“你媽媽那麽厲害,你以後想做什麽呀,快高考了吧?”

“我……還沒想好。”她笑了笑,揉了揉頭。

“慢慢想嘛,學習上沒什麽問題吧?我記得,你媽媽說你學習很好呢,經常考第一名吧?”

“嗯,沒問題的。”

後面那輛一直不疾不徐地跟了她一路的黑色帕薩特,就停在了那裏。

不再向前了。

她拿鑰匙開門前,阿姨叫了她一聲:“晚晚,一個人在家行嗎?要不要來我家一起吃晚飯?阿姨今晚也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