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罪(第2/3頁)

胡純沒有睡著,聽了這話撲哧笑了,女孩子?好像她和白光都沒把這個詞和自己聯系起來過,在她心裏白光還是那個渾身是刺,紮紮的一團,她在白光眼中,也是背上禿了個八字的狐狸。她和白光都是活得很粗糙的動物,成了妖也不精致,她想到了雍唯的碧玉磚,墨玉地面……滿目琳瑯的世棠宮,不一樣的地方生活著不一樣的人。

“你先睡吧,我怎麽也收拾一下。”青牙說,找了個地方插好火把,走出洞去。他已變成成年男人的聲音,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安定人心的沉穩。

胡純本就睡不著,幹脆看青牙撿回柴火,熟練地升起火堆。青牙邊生火邊看她,問:“怎麽不睡?”

“有點兒冷。”胡純蜷了蜷腿。

“嗯,”青牙撥了幾下柴,火焰大了起來,“火起來就不冷了。”

“沒看出來。”胡純雙手合十墊在臉頰下,瞧著青牙笑,火光照在她臉上,皮膚緊致嬌嫩,少女的甜美嬌艷更勝平時,“你居然會幹這些活兒。”

青牙的臉有些熱,只看著火,“我獨自生活在濟世瓶罩著的花螺山很多年。”

胡純沉默,青牙的童年真是又漫長又可憐。

“過來睡吧。”胡純向裏面挪了挪,給青牙讓出地方,白光洞裏就這麽一個能躺的地方,總不能讓青牙睡地上。

青牙心裏一動,臉更熱了,“不……不用了,我坐這兒將就……”

“不能將就!”胡純知道他在介意什麽,心裏有些好笑,他們之前“形”同母子,後來又是朋友,他們是妖,又不是凡間那些拉下手就算失節的平庸人類。這點青牙就太不像他爹了,幸好不像。“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裏躲幾天,難道你天天坐著睡?再說,處境這麽兇險,不養足精神怎麽行?”

青牙想想也有理,而且一味拒絕更顯得他心裏有鬼,裝作心胸坦蕩地站起身,正要往石床邊走,只聽胡純又說,“不行!”

青牙無奈地看著她,還有沒有準主意了?

胡純突然笑了,眼睛裏的水色星光把山洞裏的熊熊火焰都壓下去,“我要睡外面,靠近火暖和。”她又扭到外側,不容商量地對青牙說,“你睡裏面。”

她的聲音如少女泉水般清澈動聽,含笑指示的時候,分明就像在撒嬌。

青牙低了頭,不敢再看她,繞到她腳底那側,跨上床去背對她躺下。

“給你點兒被子。”胡純胡亂甩了點被子邊過來,青牙沒動,等聽她呼吸均勻了,這才翻身,把被子都蓋在她身上,掖好。火光照在她長長的頭發上,一閃一閃的,像波光粼粼的小溪,她蜷縮在床沿邊上,小小一團。青牙看得有些癡了,背著他躲避來雲追擊的時候,她似乎那麽高大,其實只有這麽小巧玲瓏的一點點,他可以輕松背著她逃命,他心裏甜起來。雖然前途未蔔,他也能照顧保護她了,或許將來不用太輝煌,非要出人頭地,和她找一個景色秀麗的山峰,建一個不太大的家,升一堆火……就足夠溫暖幸福了。

只要她願意。

胡純是被烤雞的香味饞醒的,一睜眼,就看見青牙手法熟練地翻動著插在樹枝上的野雞肉。

她騰地坐起來,這才發現床頭旁邊的地上放著兩個竹筒,裏面是水。“你真是太賢惠了。”胡純由衷地誇獎青牙。

“過來吃吧,烤得正是時候。”青牙一笑,竟有幾分少年疏狂。

胡純下床,覺得洞口一暗,她本能地張望了一下,對青牙說:“變天了,難道要下雨?”

青牙擡頭一看,嚇得手裏的雞一下子掉進火堆,人就愣在那兒了,“神主……”

胡純飛撲過來救雞,燙得手直往後縮,她早起頭發還沒梳,披散著從肩膀垂落下來,頓時就被火燎焦了一綹。

雍唯幾乎是瞬間到了她身邊,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把她從火堆邊拽開兩步,他面無表情,聲音卻很兇惡,他瞪著她,“你這次是犯了死罪。”

胡純的頭皮劇痛,而且被人這樣扯著頭發很沒尊嚴,她忍住沒叫痛,順著他的力量仰頭瞥他,笑容裏全是諷刺,“是麽,好啊,你就殺了我吧。”

雍唯咬牙,一甩手,力量之大把她推得連連倒退,摔倒在床上。

“胡純!”青牙肝膽俱裂,跳起來護在胡純前面,他雖然恐懼,仍然直視著雍唯,“神主,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胡純她……”

雍唯看著青牙,他拼死護衛胡純的樣子,讓他深深皺起了眉。“住口!”他打斷了青牙,眼睛淡淡掃過唯一的一張床,床上的一條被。他抿了抿嘴,一揮手,青牙直直飛出洞去,洞裏也起了小而狂猛的風旋,把火堆吹成一條火線,飛出去一半,淩亂撒在洞裏一半,將熄未熄的余燼鋪在地上,山洞裏宛似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