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4頁)

大部分時間都是眼神飄忽,像是在猶豫在徘徊。不論是不耐煩地敲著電腦,還是在飛機上怔怔看著前座發呆,只要是獨自一個人就像是在想著什麽,心底沉著很重的東西。

熱得有些燥人,蕭余拿出紙巾,遞給他一張,才去自行擦汗。

談好價格後,她才對著鏡子直接戴上了誇張的耳墜,撩起的長發下,依稀能看到耳朵上有很多細小的鉆釘,從耳廓到耳垂,甚至是小巧的耳屏上都有裝飾。

“這裏會影響聽力,”他碰了下她耳屏上的純黑圓環,“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穿在這裏。”

她對著鏡子笑了下,又把頭發捋順,在長發中只能若有似無看到新買的耳墜,其余的都像是刻意要藏起來一樣。

“穿了這麽多不就是為了讓人看?為什麽要遮起來?”他忽然問。

“年輕的時候,”她說完又覺得不妥,“應該是念大學的時候,總覺得有很多情緒要宣泄,有種少年不識愁滋味,卻硬要強說愁的感覺。可又不喜歡病病歪歪的,只能每次控不住了就去穿個耳洞,久而久之就穿滿了。其實不是為了彰顯自己有多特別,”她摸出錢遞給攤主,半開玩笑說,“只是在禍害社會和禍害自己之間,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直到走到兩條街的交匯處,她才見身前的黃色二層小樓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兩人進門時,俄羅斯女招待一見韓寧立刻就笑起來,和他低聲交談著,一副老相識的樣子,蕭余聽不懂半句,直到坐下才悄聲問:“技術員,你是俄語專業?”除了專門的語種專業,這個年代去學俄語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了。

韓寧替她倒了碗酥油茶:“小時候我爸和人說時候,我就在旁邊學舌,沒想到歪打正著就學會了,說得其實不好,也就勉強能交流。”

學舌也能學出一門外語,這也是天分。

建國時哪兒有什麽英文,自然那一輩人響應中蘇友好號召,學的都是俄語,自己還半強迫被爺爺爸爸逼著學,可惜啊可惜,舌頭就是卷不過來。許南征倒和他一樣,有時候出去和俄羅斯人談生意,反倒是要給俄語翻譯提點一二……

她又想起自己慘淡的英語,嘆了口氣:“我從幼兒園就和老師學舌英語,到大學偏還被調劑到了外院,漫漫人生路,英語就學了二十年。”

“你學前教育挺到位的,”韓寧笑看她:“酥油茶能緩解高原反應,試試。”

她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暖意融融的:“所以我一直認為笨鳥先飛是假的,那時候為了讓我學英語,特地轉了幼兒園,沒想到學了二十年,還是掉尾巴的。”

韓寧笑了一聲,說:“你是八十年代的孩子吧?那個時候連老師都說的不好,又怎麽會教的好。”蕭余想了想,頓時心裏舒服了些,又喝了口茶:“你倒很會寬慰人。”

兩個人就這樣隨口聊著,蕭余從5分錢的冰棍,說到不用花錢的遊泳池,竟意外地將兒時的事說了個遍,韓寧始終笑著聽她說,不時寬慰兩句,卻句句到位。兩個人直說到了日落才離開酒館,夜色澄清的嚇人,蕭余啊啊了很久,才指著天說:“這位帥哥,請幫我拍一張西藏的夜空。”

韓寧無奈仰頭,站在人群中替她拍星空。其實他想說她過幾天拍片的地方才是夜空最美,可就沒法拒絕難得興奮的她。四周亂糟糟的,偏他還很認真,一定要挑個好角度,蕭余看著他被人擠著,倒先覺出了自己的過分。

終於拍好了,他才拿過來,微笑著給她看:“想拿走,可要收費的。”

幹凈的星空,如此純凈。她看得開心,很認真點頭:“好,今晚我請吃飯。”

就這樣,幾乎像是和老朋友一樣,兩個人同遊一日,又共進晚餐後才回了酒店。

在拉薩訂的是度假村的酒店,她回到房間時,藏族小姑娘特地來提醒早上可能沒有熱水,要她如果洗澡就在晚上。因為這句話,她才關上門就進了洗手間洗澡,因為熱,不過裹著個浴巾走出來,發梢滴著水,卻懶得去擦。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有高原反應,還特地上飛機前吃了紅景天膠囊。可洗完澡才覺得喘不過氣,趴在床上猶豫著要不要找跟組的醫生。手機就放在電話機旁,一整天除了工作電話,沒有許南征任何消息,最後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先撥了他的電話。

很久的等待,許南征才接了電話,很低沉,略顯沙啞卻仍是很好聽:“笑笑?”

她嗯了聲:“打電話看看你吃飯沒有。”

“空了一些,要不要開車去接你?”

她看著玻璃上倒影的台燈,默了下:“我在西藏。”他那邊沒出聲,似乎是喝了口水,才接著問:“怎麽忽然去西藏了。”她語氣輕松:“拍片子唄,客戶怕危險不肯來,我就全權代表了。”他笑,仿似是真要給她出頭:“是哪家這麽使喚人?下次我去給他們上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