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極品婆婆

一點一點將雞蛋嚼碎吞進肚中,又把碗口的雞蛋糊舔幹凈,陸德文才摸著肚子,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翠嫂子和孫桂仙也是如此,又去灶房舀半碗湯,將碗底的白糖攪得幹幹凈凈的喝了才擦嘴走人。

月亮已跳半頭進了雲層,明天還得早起上工,薛花花沒有挽留二人,送她們走出院壩,屋裏,陸德文喜滋滋收著碗筷,兩碗雞蛋湯,半個雞蛋清,比鬥碗飯都讓他覺得飽,見薛花花回來,他喊道,“媽,你回去睡覺,這幾個碗我來洗。”

“鐵鍋裏還有野菜糊糊,你舀小碗吃,給彩芝多舀點。”薛花花站在門口,故意將音量擡高說的這句。

陸德文不可思議的頓了頓,“還有野菜糊糊吃?”他都飽了。

不過能多吃一碗,他自然高興,當即,樂呵樂呵端著碗進灶房,從碗櫃裏挑了個大碗,給彩芝舀了尖尖一碗,出去時,故意把碗遞給薛花花看,“我給彩芝舀的。”

薛花花哼了聲,轉身進屋,“吃了把鍋洗了,明天早點起床。”

陸德文忙不叠應下,端著碗,昂首闊步進了房間。

農村的清晨甚是寧靜,涓涓流淌的小溪,覓食的鳥兒,輕風將美妙的聲音送入酣睡中的人們耳朵裏。

薛花花攤了兩個小小的玉米餅,給趙彩芝煮了個荷包蛋,撒了點白糖送到她房間,陸德文已經起了,正抱著孩子輕輕搖晃,嘴裏哼著調調,“小夥子快快長,明個跟爹去放羊……”生產隊沒有羊,他沾沾自喜將其改了,“明個兒跟爹去挑糞……挑糞有啥好,掙了工分攢下糧……”

薛花花咳嗽聲,他立馬收了聲,局促的看了眼窗戶,“媽,你來了,我馬上就上工去。”

將孩子遞給趙彩芝就要跑人,薛花花叫住他,“孩子生下來還沒起名字,你給想一個。”

薛花花拿腳拖了根凳子擱在床邊,將碗放下,瞄了眼小被子裏熟睡的孩子,和趙彩芝道,“我帶西西出門,你就在家帶孩子,換下的尿片扔盆裏跑著,中午我回來洗。”農村不重視坐月子,條件好的人家休息十來天就上工,條件不好的,孩子在地裏生,生完繼續幹活。

趙彩芝生了陸西西第二天就下地了,但這次不同,薛花花不想她熬垮了身體,家裏有男人,女人那麽拼做什麽?

“我取?”陸德文手足無措的摸了摸後腦勺,“我不會啊。”

他是在學校讀過幾年書,也就認幾個字,背幾首詩的水平,取名字他不行,“要不問問隊長,他經常去公社開會,哪些好聽的名字他都知道。”以前村裏重名的很多,扯著嗓子一吆喝,好多人齊刷刷應聲,陸建國覺得不是辦法,每次去公社就打聽其他村民的名字,有好聽的就記下來回村告訴要生孩子的人家。

近幾年,村裏的名字才多了起來。

退回去幾年,你就站院壩喊聲‘狗子’,四面八方都是抑揚頓挫的‘哎,我在幹活呢……’

薛花花睇他眼,“是你兒子還是隊長兒子?”

陸德文慫了,認真望著吸吮著手指的兒子,絞盡腦汁都搜刮不出好聽的名字來,他囁囁的看向薛花花,“要不叫東東,和西西搭在一起,別人一聽就知道是兩兄弟。”就像他和二弟,一個陸德文一個陸明文,至於四弟陸建勛,完全是他爸看陸建國當了隊長,想沾光取的‘建’字,本來陸建勛應該叫陸勛文的。

東西東西,能不是兄弟嘛?薛花花沒多說什麽,讓陸德文找陸建國把孩子的戶口上了,豐谷鄉公社沒有派出所,得去縣城,沒有陸建國,孩子上不了戶。

“媽,等下我見著和他說,我先上工了啊。”家裏糧食不夠吃,二月份他們家就不吃早飯了,起床就上工幹活,他習慣了,尤其昨晚吃得飽,這會一點都不餓。

“我和你一起。”薛花花站起身,抱起床邊啃玉米餅的西西,“西西和奶奶割豬草去。”

微風沁人心脾,薛花花讓陸德文抱孩子,自己走在後邊,還沒走出院壩,身後傳來喊聲,“媽,大哥,等等,我和你們一起。”陸明文崴著腳,一瘸一瘸的走了出來,陸德文納悶,“明文,你腳還沒好呢。”

“好得差不多了,能上工。”陸明文單手撐著跛腳的腿,走得很慢,陸德文心下困惑,他只比陸明文大一歲多,這個弟弟以往什麽性格他是清楚的,勤快是勤快,就是幫別人勤快,誰家女同志女知青不舒服請假啥的,他立馬過去幫忙頂上,人家工分是到手了,他自己的被扣了不少。

突然這麽積極,陸德文覺得不可思議,想到昨天回家的孫寶琴,他問,“明文,寶琴呢?”

說起孫寶琴,陸明文臉色變了變,處對象的時候還好好的,結了婚就變了樣,成天在家窩著睡覺,看到他受傷就回了娘家不說,昨天把衣服全帶走了,說在家幫不上忙還多張嘴巴吃飯,回娘家住幫家裏減輕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