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綜藝自薦(第3/4頁)

但他已經累了,便隨性倚靠著樹木,小憩片刻。

許是路途太過辛勞,采詩官須臾沉沉入睡。

纖長的睫毛有些稀疏,懶懶地耷拉在眼皮上,采詩官的面容竟極是清澹。恰好樹下微風輕拂,牽起了額邊細碎的發絲,或調皮或貪婪地垂在他清雋的臉上,而後又輕柔地離去,像是不忍驚動熟睡的少年。

然少年雖已熟睡,夢中卻憶起半年前初出王宮的光景。

玉帶金冠的君主背對著他負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向眼前的紅鯉池,沉聲道:“風杪,你孝期既過,是該上任了。”

亭邈跪而拱手道:“是,君上。”

林溫元飾演的皇帝名叫蕭徹,見褚風杪跪下後,立時轉身,將他虛扶起:“你父親為冧朝憂勞一生,采詩有功。如今你也算是承父采詩了。”

亭邈沉聲道:“微臣定不負所托,為君分憂。”

蕭徹從來都不用懷疑褚風杪的忠心,不過,他心裏卻有疑問:“風杪,可知本王設采詩官一職的意義所在?”

亭邈訝然擡眸。

林溫元靜靜地看著他,眸中是獨屬於君王的風華,不止於此,還藏著些許試探與猜量。

林溫元這場戲演得不錯,情緒飽滿,周惇在監控器室滿意地直拍大腿。

皇帝的詢問,讓褚風杪想起了父親,那個為朝廷憂勞一生的男子。

亭邈微怔了片刻,唇邊浮起一抹輕笑,朗聲答道:“采民之言,獻與天子。使其知民樂,知民苦,知萬千風俗,亦知……亦知君上得失。願為君者聽此一言,縱有貪吏奸臣,自當無畏無忌。”

林溫元迅速接戲,滿意道:“不愧是風杪,縱有貪吏奸臣,自當無畏無忌。天下大安,民之所向。”

亭邈眸光微轉:“亦是君之所向。”

林溫元聞言一頓。

須臾後,林溫元朗聲大笑,擡手拍拍他的肩膀,面露贊許:“風杪,你也算是我的知音了。”

聽到皇帝自稱“我”,亭邈頗驚,忙拱手:“微臣不敢。”

“有何不敢,你褚風杪少時也是桀驁不馴,如今年歲長了些,性子也變得沉穩了。”

亭邈垂眸不言。

林溫元頓了頓,忽然面色凝重:“沉穩好,這樣方能沉下心,做好這采詩官。中原大地沃野千裏,百姓歡樂疾苦終是離本王太遠,各地雖有官員但難免會有差錯。”

亭邈微一思量:“所謂天高皇帝遠,正是此理。”

“哈哈哈,天高皇帝遠。”林溫元神情凝了半晌,失笑:“風杪啊,也就只有你敢與本王這般說話了。”

亭邈知道自己逾距,立時裝乖:“微臣知錯。”

林溫元見他這般,笑著搖搖頭,目光再一次凝在亭邈的臉上。

這是一個瀟灑自在的少年,或許他心中還藏著從前的桀驁,但蕭徹相信,他足以承擔……

“卡!”一聲爆喝響起,片場拍攝暫停。

周惇臉色不悅,但想著林溫元前面拍的不錯,語氣還算松緩:“林溫元剛剛有些出神,看呆了嗎?注意,你是皇帝,眼神裏是試探和遲疑。”

林溫元臉色微變:“導演,我知道了。”

周惇喊:“繼續!”

場記再次打板:“第一場第二鏡!”

林溫元深吸口氣:“褚風杪,從今日起始,你便是本王的眼睛,是本王的腿,是讓本王足以看遍天下的利器!”

亭邈心下震撼,立時跪地俯拜:“微臣遵旨。”

可,皇帝下一句卻道:“但風杪你要記得……”

亭邈緩緩擡起身子,靜聽君主的話。

林溫元靠近他,聲音徐徐傳至他耳間:“最重要的,你是你自己。本王只能在皇城俯瞰,而你可以走遍中原大地,這便是你的一生,褚風杪,你可決定了?承父采詩,一生不悔。”

手搖木鐸走遍中原大地,承父采詩。

更是年邁的父親為之付諸生命的采詩。

一時間,亭邈竟目光模糊起來,眼前似乎浮現起了一層層薄霧,撥開之後盡是幼年時父親與他談說過的四海風光。

浩瀚萬裏,橫無際涯。

亭邈心如鼓跳,慨然俯首,叩道:“願,終此一生。”

林溫元垂眸看著跪在面前的少年,徐徐點頭。

他命令隨侍取來木鐸,蕭徹將木鐸賜予褚風杪,“從此,這就是你的了。”

第一幕的劇情就到這裏。

周惇滿意地笑起來:“很好,這場過了!”

他摸摸下巴,轉頭隨口同傅英說道:“最近林溫元演技提升得很快啊,剛剛他和亭邈配合得很好,嘖,倒不比你和亭邈的默契差。”

傅英扭頭,看向仍在片場裏的兩人。

林溫元背對著他,身體無意間將亭邈擋住了,傅英看不到亭邈的表情。但兩人維持這動作很久,應該是在說什麽話。

傅英眼底黑沉,這邊耳朵是周惇誇贊剛才那幕戲的配合度,那邊眼睛是林溫元寬闊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