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風流格調(第2/4頁)

求仁得仁。

在長子身體衰敗下來後,他就去請了宮中太醫為長子診治,診治之後太醫告訴他如今長子身體狀況突然急轉直下,若是精心調養不思不慮,興許還有轉機,若是……

可他的軒兒如果終此一生都只能困於洛陽,沒有一展抱負的機會,最後在洛陽郁郁而終,這難道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嗎。

只是洛陽與雍城相隔甚遠,如今天氣嚴寒雍城又是苦寒之地,統籌一方又需要何等殫精竭力,軒兒的身體怎麽能支撐得住。

他的長子性情恭順,機敏至此,若是他瞞下這些事情,也許長子懂事體貼不會怪他,但又是否會遺憾?

明初啊明初,你還真是給了伯父一道難以抉擇又讓人痛徹心扉的選擇題啊。

宋禰於書房枯坐一夜,宋禰的夫人宋寧氏聽聞後匆匆趕來書房,看完信後緊緊拽著宋禰的手失聲痛哭:“如今軒兒的身體狀況已經差到如此地步了,怎能還讓他去雍城謀劃?我不需要我的兒子青史留名,也不希望他撐起宋氏門楣,只希望他一世安康喜樂,這樣的要求難道很高嗎?”

宋禰輕輕拍著妻子的背,沒有出聲安慰。

痛哭片刻,宋寧氏終於慢慢緩和下來。她重新凈過臉後,轉身望著宋禰,面容堅毅,往時柔和的眉眼冷硬異常。

宋禰與她對視,好像已經能猜到了對方心裏所想。

她一字一句道:“讓軒兒去吧。”

“夫人!”

“我的兒子,若是死在戰場求仁得仁,我雖悲痛亦可以釋懷。但若是你我瞞下此事,日後軒兒得知,他如此懂事必然不會怪你我,但以他的性情必會責怪自己,如此,我方才會痛徹心扉無法釋懷。宋孝寧,你該知我知他。”

宋禰沉默片刻,終於輕聲嘆道:“我知。”

“如今天色已晚,等明日你便親自將信送去給軒兒吧。”宋寧氏一錘定音。

強打著精神作出這樣的決斷後,宋寧氏整個人就疲倦了下來,“回去休息吧,近來朝廷事務繁多,莫要勞累了自己,陳平宋氏還需要你好好撐著呢。”

宋禰站起身,親自扶著自己的夫人一道回房。

第二日一清早宋禰就醒了,梳洗之後拿著衡玉的信,親自去宋軒的院子給他送信。

衡玉與宋軒兩個人一直都有書信來往,如果某一次突然沒有書信來往了,以宋軒的才智定然要起疑的,所以衡玉寫給宋軒的回信有兩封,一封是完全裝作無事的樣子與宋軒絮叨近況,另一封則是邀請宋軒前來與她一道謀劃。

而這兩封信哪一封到了宋軒的手裏,還要看宋禰和宋寧氏的選擇。

畢竟這種事情,也要考慮父母的想法。

宋軒早就起床了,入冬之後他就很少睡安穩覺,即使躺在衡玉設計出來給他使用的炕上,依舊覺得手腳有些冰涼。

得知宋禰過來,宋軒原本想要出去迎接,但宋禰已經先一步進來了。

“這是玉兒給你的信。”宋禰沒有隱瞞,把兩封信都給了宋軒,以宋軒的才智,從這兩封信上就能看出他的態度了,“看完信後,你自己做決斷吧。”

輕嘆一聲,宋禰拍拍長子即使穿著厚重的衣服依舊顯得孱弱的肩膀,還是沒忍住多叮囑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多吃一些東西,你看入冬之後你瘦了多少。”

宋軒起身,輕笑道:“勞父親掛懷了。”

又多聊了兩句,宋禰就告辭去上早朝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洪遠的折子在昨日已經送到了宮裏,今日定要要好好議事。

宋禰不需要宋軒送他,宋軒便在自己的房間目送著宋禰離開。

宋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院子裏,宋軒倚著門,懶懶望著梅樹枝頭盛放的紅梅,昔日之景一點點浮上心頭。

看得有些失神,宋軒笑了笑,走回內室,伸手拿起衡玉所寫的兩封信。

兩封信有著一樣的信封,信封外都寫著“宋軒啟”三字,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一封信薄一封信厚了。

回想起父親剛剛有些失態的表現,宋軒將偏厚的那一封信扔到桌面,而將比較薄的信用刀拆開。

“邊境告急,匈奴、狄戎、鮮卑三族異動,衍朝虎視眈眈,玉欲邀請軒堂兄前來一同謀劃,共同斷異族與衍朝後路。”

寥寥數行字。

宋軒唇色白到偏紫,這封信明明很短,宋軒卻一字一句閱讀了一遍又一遍,嘴唇輕抿,越發顯得沒有了血色。

原來這就是父親剛剛神色有些異樣的原因。

第二封信不用看,宋軒也猜到上面所寫的內容了。

此乃他所求所願,但在決定要不要把這件事告知他、要不要把這封信交給他之時,明初與父親母親又該是何等糾結?

宋軒擡手捂住自己心口,緊緊閉上了眼睛。

入夜後宋禰方才回了宋府,用過晚膳後親自去宋軒的院子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