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風流格調

在邊境情報快馬加鞭送回洛陽之時, 邊境早已是風雨欲來之狀。

一場雪災, 狄戎、匈奴、鮮卑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受災,而大衍朝本就地處北地, 糧食完全沒有穩居中原的晉朝多, 因此在狄戎等族生存受到威脅時, 他們兇狠的目光全都投放到了晉朝身上, 早就已經是在暗地裏調兵遣將、蠢蠢欲動。

衡玉從大將軍府回到自己的宅子後,很快就將素蘭和吳瑜從演武場叫了過來,把情況向她們大概介紹了一番。

素蘭最先穩住, “將軍, 狄戎受災最為嚴重,最先坐不住的一定也是他們,其他幾族定然都存著坐山觀虎鬥的念頭,如果我們出現疲態, 這些人定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吳瑜也穩了下來,沉思片刻, 說道:“狄戎騎兵剽悍, 北境中只有左軍乃騎兵,而寧衛軍又是獨立於北境軍隊的,這一次去狙擊狄戎的先鋒軍應該是我們與寧衛軍, 將軍該早做打算。”

衡玉轉著手裏的茶杯一時沒說話, 片刻後擡頭,出聲問道:“素蘭,京中可曾來信?”

話題直接從狄戎跳轉到京中來信, 即使素蘭一直打著精神傾聽衡玉的話都有些沒反應過來,緩了片刻,素蘭沉聲道:“算著日子也就今天了。”

“那先等京中來信再做定奪。”

這一次晉朝面臨著非常大的危機,前有狄戎,後有匈奴、鮮卑虎視眈眈,最大的敵人衍朝此時也將很多注意力投放到晉朝身上。她率領左軍,必要親赴前線戰場。在戰場那裏消息定然會有些滯後,所以很多布局都必須要別人來配合她的行動。

這的確是最危險的時候,但也是最合適的時機了。

如果宋軒身體能堅持得住,她想讓宋軒從洛陽趕來雍城,配合她完成這一次行動。異族和衍朝將晉朝視為獵物,她則想要趁這一次時機在異族和衍朝身上狠狠啃下一塊肉,令他們大傷元氣,即使這一次沒辦法將這些政權全部打散,至少衡玉也要讓他們在二三十年內再無東山再起之力。

吳瑜有些弄不清楚衡玉的用意,反倒是一直貼身伺候衡玉的素蘭有些了悟衡玉背後的意思。

沒有讓三人等太久,很快就有駿馬疾馳於官道上,直往雍城而來,進入雍城後緩下速度往衡玉的宅子過來。

拿到京中來信後,衡玉將腰間綁著的彎刀拔出鞘,在信封上狠狠一劃,重新將彎刀扔進刀鞘裏,取出信封裏裝著的信紙。

打頭第一封是伯父宋禰寫的信,信上主要介紹了朝中的一些情況,除此之外還談到了宋軒的身體狀況。

“……入冬之後,身體每況愈下,明初所列藥方每日煎熬服用,依舊毫無起色,悲哉痛哉……”

在最後四個字上,墨跡濃到有些暈染開。

衡玉的指尖下意識描摹著這一團墨跡,似乎能透過這一團墨跡對宋禰心中悲痛感同身受。

最引以為傲的子嗣,聰穎明理,才思敏捷,身體卻一直不好。

父母對於身體不好的兒女總是會多幾分關注偏疼的,更何況宋軒還是這樣的優秀,從來都是比宋禰要求的做得還要更好。

若不是身體已經差到了一定地步,以她伯父的心性是定不會寫下這句話,情緒外露到了這般地步。

食指指尖染上了一些墨跡,衡玉將宋禰的信移開到旁邊放著,心裏已經將讓宋軒過來配合她行動的想法徹底否決了。

第二封信則是宋軒寫給她的信。

衡玉沉默著將信紙展開。

“昨日軒於書房靜坐,莫名心緒不寧,夜晚熟睡,突然咳醒,手帕染血。窗外風雪大作,軒靜聽片刻,心中思緒起伏跌宕。”

紙的正面,只用衡玉熟悉的字跡寫著這麽一句話。

衡玉有些奇怪,往背面翻去。

背面的字跡頗為潦草,就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人急匆匆寫下的最後字跡,又或是一個手腕無力之人握不住筆,幾經顫抖方才寫好的一行字。

“功名無功名,謀略無所出,坐困洛陽,所學二十余載,所負頗多。”

僅此一行,再無他言。

衡玉閉上了眼,推翻了心底定奪。

這一次前來雍城出謀劃策與否,她決定把選擇權交到宋軒手上。

若是命數當真無法挽回,那她便助她最為親近的兄長,求仁得仁。

閱過信後,衡玉先讓素蘭與吳瑜兩人離開,她則起身去了書房,快速寫了回信,連同她擬定的新藥方一道命人快馬加鞭送回洛陽。

四日後,宋禰收到了衡玉的回信。

信封裏裝著她給宋禰和宋軒各自的回信。

在給宋禰的回信裏,衡玉將如今邊境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遍,再把她當初與宋軒的約定寫在信中,最後提出她最初的打算,以及為何要突然改變主意將選擇權交到宋禰手裏。

看完信後,宋禰整個人在一瞬間恍若憔悴了十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