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君臣錄(第3/5頁)

人算不如天算,趙函如今已貴為東宮太子、一國儲君,日後若衡玉想推行新政,趙函亦會成為他的最大阻礙之一。

衡玉閉上眼睛,沒有再想這個問題。

推行新政這件事,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做。現在他只擔心趙信的身體。

衡玉比原來與許母等人說好的時間要提前半個月回到京城,但許斐那邊早有預料,算準了大概的時候讓下人日日去碼頭等著,這一日便把衡玉等人接回了府中。

許斐沒有提前向許母和宋子衿透露風聲,以至於兩人看到衡玉後都很驚喜,對著他一陣噓寒問暖。

到了晚上,許斐當值回家,方才找了衡玉去書房談話,把那些事情詳細告知了衡玉。

衡玉聽完許斐的話,眉心微蹙,嘴角抿得用力,泛出淡淡的白色,“葉黨竟然敢如此行事!?”

在趙信病重纏綿病榻之際,竟然讓葉黨一些官員到宮門前跪下請願,請求陛下早立太子以固國本。

以勸諫之名行逼迫之實,葉黨行事真是越發張狂了。

衡玉垂下眼,又恢復了平靜,只不過出口的話沒有他身上氣質那般溫和,“去宮門前請願的官員名單,還請父親給我一份。”

許斐微微蹙起眉來,“你要名單做什麽?”

“他們在宮門前請願,搏取名聲,搏取仕途。竟然是在賭,那便要做好輸的準備不是嗎?”衡玉輕描淡寫。

許斐看著他,突然搖頭嘆了口氣,“玉兒,爹突然看不透你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衡玉到底做了多少布局?

其實衡玉一開始並沒有刻意做什麽。早在最開始,他借“宋氏書坊”做這些暗地裏的布局只是為了自保,後來他想要支持趙信推行新政後方才轉了方向,把暗地裏的布局繼續擴大。

想要整治這些馬前卒,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衡玉不急著出手,既然要清算,自然要一擼到底,而且不能讓人看出破綻來。

六月初,日子漸漸入了酷夏,衡玉恢復了伴讀的生活,也見到了趙信。

衡玉不曾提及過任何關於冊立東宮的事情,趙信也沒有提過,兩個人只是鑒賞了畫作,衡玉把在江南看到的美景述說了一遍,還把自己閑暇時畫的風景圖送給趙信。

又重新恢復了這種看似平靜的伴讀生涯,唯一與以前不同的地方大概是,趙函已被冊立為太子,是這一帝國名正言順的未來繼承人。

這一年,京城剛剛入冬,邊境那邊突然快馬加鞭傳來消息,說邊境那裏如今已經連著飄起了好幾天的鵝毛大雪。

有些有經驗的人做出推論,邊境可能會有大雪災發生。邊境的官員自然不敢耽擱,當天立馬讓人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回京城。

“風調雨順了好幾年,如今突然出了這些事,總讓人有些不好的預感。”衡玉仰頭,天空突然飄起了冰涼的小雨,衡玉伸出手接起細細的雨水,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涼意。

對於邊境的雪災,朝廷反應及時,未免災情擴大,已經提前播下了救濟糧和銀子去賑災,還派遣了專門的監察禦史跟著運糧隊伍一同前去邊境。

衡玉沒有繼續關注邊境雪災的後續,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許母染了重病。

冬日飄雪,許母那日起了興致,出去院子賞雪,卻不小心染了風寒,原以為只是個小病,沒想到卻一連纏綿病榻數日。

許斐遞了牌子上去請了太醫來看,太醫診斷之後便避開眾人,隱晦地向許斐搖了搖頭。

醫病不醫命,老人家年輕時身體落了病根,這些年一直沒有能夠根治,如今看似只是染了風寒,實則已是大限將近。

這些事情許斐沒有透露給許母,不過對著衡玉,他直接把太醫的診斷說了出來。許母極疼衡玉,一直掛念這個孫子,在母親最後的時光裏,她定然也是願意讓衡玉多陪陪她的。

老人家對這些事情其實意外的敏銳,在某天吃飯之時突然輕聲問許斐與衡玉,“我是不是大限要到啦。”

許斐眼眶一熱,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異樣,收斂好心情之後方才笑道:“母親不過是染了風寒罷了,哪裏就這麽嚴重了。”

許母搖頭,“莫要誆我,我昨晚做夢夢到你父親來接我了。”她的目光慈愛柔和,落在了衡玉身上,“只是遺憾,祖母沒能看到玉兒娶妻。”

衡玉抿唇笑了笑,“祖母也沒能看到我金榜題名。”

老人家坦然得很,“看不到咯,不過祖母可以想象得到,玉兒定然坐在高頭大馬上,讓這京城中的小娘子都看花了眼。”

這個話題未免太過不詳,許斐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停留,硬是轉移了話題。

興樂十九年,衡玉滿了十三歲。冬春之交乍暖還寒,今日難得出了大太陽,照得庭院暖洋洋的,但整個許府卻無人察覺到外邊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