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奉天子以令天下(第3/4頁)

但這些東西還沒出京城,就有將近三成落在了仲家手裏。再加上底下人剝削而來的孝敬,江南白骨露於野的慘象與仲家脫不了幹系。

除此之外,還有縱奴行兇,毆打朝廷命官,毒殺太後,擅闖皇帝寢宮等一系列罪責。宣讀完後,宋沐溫聲詢問朝中負責律法的延尉,這些罪按律當如何?

延尉擦著冷汗,在朝臣同情的目光下出列,顫聲回道:“針對不同的罪行會有不同的處置方法,不過如今先帝祭日剛過百天,太後娘娘、太皇太後娘娘也剛剛薨,依照往例不宜動殺戒。”

“這是自然,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請延尉大人依照律法好好審理這些案件。”宋沐繼續溫聲道,顯得很好商量的樣子,但誰都不會被他的外表欺騙到,他分明三言兩語就扣實了一大批人的罪名。

延尉擦著汗答應下來。

接著宋沐繼續宣判葉家的罪行。比起仲家的罪行,葉家的罪名就更大了。

宋沐束手而立,笑著俯視跪在地上的葉信,笑裏滿是薄涼,“私通匈奴,販賣兵器給匈奴,收受匈奴貴族的孝敬。單單這一條就是謀反的大罪啊葉將軍。”

被堵住嘴發不出聲音的葉信終於維持不住自己的冷靜,眼裏滿是惶恐,這件事他做得如此隱蔽,怎麽會被人抓住把柄。

宋沐望著他,眼裏滿是冷厲。

並州軍隊陳列邊境,浴血殺敵,朝中竟然有重臣被匈奴收買,將他們的布防圖泄露給匈奴,還賣給匈奴兵器。難怪之前並州軍與匈奴的戰爭都是以大敗告終,想來不僅僅是因為並州軍隊不如匈奴,還有這些原因吧。

宋沐此言一出,底下大臣也紛紛震驚,不由得兩兩竊竊私語起來。

通敵可是叛國的大罪。一時間與葉家關系密切的一些朝臣都不由心慌慌起來。

“葉將軍,先帝今日駕崩百日,不宜動殺戒。但將軍此乃謀逆大罪,流放千裏流放到並州也是使得的。”這一次沒有詢問延尉,宋沐直接替他定下罪責。

因為葉信私通匈奴之故,有多少並州兒郎還有老弱病殘死於匈奴鐵騎之下,他若是流放到並州,宋沐他們什麽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把這件事稍微透露出一點風聲,就會有無數人想要讓葉信死,更甚者會讓他生不如死。

今夜,皇宮之中燈火通明,城內街道並州軍隊四下串行,捉拿一些罪證確鑿的要犯。洛陽百姓家門緊閉,在惶惶不安中熄去燈火,卻是難以安眠。

卻也有一些地方燈火通明,人聲喧囂。比如朝臣如今所在的太和殿,又比如幼帝居住的未央宮。

衡玉將太和殿接下來的事情全都交給宋沐總領,命仲玉協助他,而她自己,則在宮女的領路下,來到幼帝居住的未央宮。

未央宮外燈火燃起,殿外行走的宮女宦官卻腳步淩亂,似乎都被今日的禍事嚇得心膽俱驚。衡玉望著這一幕,不由蹙起眉來。

“你們都退下吧。”步入燈火通明的未央宮,衡玉吩咐下去。

宮人領命退下,不多時,殿內的人都離開了。衡玉一步步走進內殿,坐在龍床邊緣。

床榻最裏面,有一個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全身被薄被蓋住。似乎是聽到動靜,小小的身子不由一抖,縮著在裏面的人卻沒有掀開薄被。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有安全感,就連因為熱而滲出的汗,都讓小小年紀的魏季平覺得有種踏實感。

外面持續將近一天的喊殺聲對他而言實在是一種精神煎熬。

皇室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小孩子,更何況自先帝駕崩以來發生了那麽多事情,他早先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葉家與仲家的勢不相容。

“夜晚雖然有些涼,但是這樣捂著很容易出痱子。”衡玉輕聲說道。

魏季平又縮了縮。許久,外面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響,他才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掀開,探出一個小腦袋來。

誰知道他剛剛將被子掀開,就對上了衡玉的眼睛。

溫和淡然,眉眼柔和。

魏季平又忍不住抓緊被角,卻沒有像剛才那樣重新將自己從頭到尾都蓋住。

衡玉撿起床邊的帕子,用旁邊盛放的清水洗幹凈擰幹後,坐到床榻旁邊,用帕子輕輕為幼帝擦拭臉上的汗水。

魏季平身子輕微瑟縮了一下。宮人伺候他是正常的,但眼前這個人,身著輕甲,又能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身份明顯是不同尋常的。

“陛下,你身邊伺候的宮女呢?”

魏季平低著頭,乖巧坐著,安安靜靜讓她擦著粉嘟嘟的小臉。聽到她的話也沒有別的動靜。

擦好汗後,衡玉將手帕放到一旁,兩人默默相對坐著。

“怕嗎?”沉默了一會兒,衡玉突然輕聲問他。

魏季平又是一抖,衡玉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誰知道他竟然輕輕開口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