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危急…

他這一跪,引來周圍多人注目。

謝映棠渾身僵硬。

她知道自己這是徹底暴露了,但她實在沒有選擇,若她被迫離開,她將面對怎樣的事情都難以預料。

暴露,至少代表還無人敢明目張膽動她。

只要六郎不來。

謝映棠上前低聲道:“將軍請起……此地不宜……”

魏凜恍然,這才後知後覺地一拍腦袋,起身對身邊的士兵低聲耳語了幾句,才對謝映棠笑道:“不知夫人為何會在此,夫人先隨我去避一避,具體之事,之後再說。”

謝映棠點頭道謝,魏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方才還兇巴巴的漢子,現在倒是有些拘謹了。

謝映棠看他這模樣,稍微心安下來,隨魏凜去了太守府。

她有些遲疑,魏凜卻安撫道:“太守鄧大人為人甚好,定可暫且庇護夫人,夫人盡管放心。”

謝映棠卻還惴惴不安——她剛來襄陽時,本可以直接去見太守,為何秋無易卻偏偏要將她藏在客棧裏面?是不是代表太守並不算自己人?

可由不得她遲疑,魏凜便進去通知了鄧太守,鄧安陵知曉謝映棠在此之後吃了一驚,想著剛走不久的謝六郎,又想著成靜,便有些頭疼。

若不將謝映棠交出去,這回便真是他不占理了,謝族要是追究起來,可沒有方才的謝六郎好糊弄。

但若交出去,成靜那處也不好對付。

胡人穿越荊山來攻襄陽,這裏支撐不了多久,而成靜如今在西陵周旋,並不會貿然來救襄陽。

城中人心惶惶。

若將謝映棠留在城中,一旦城破,謝映棠危在旦夕。

其實最好還是將她送走,再知會成靜,談好條件。

鄧安陵親自出去迎接謝映棠,待看到她時,不難看出她身上與身俱來的貴氣,顯然也假扮不得翁主,應確實是本人。

鄧安陵本欲讓謝映棠隨百姓一同撤離,他權衡再三,確實不應將女子留在城中,屆時一旦開戰,便無暇顧及謝映棠。

可謝映棠聽聞六郎會參與護送百姓之事,便堅決拒絕,鄧安陵不難猜出成謝兩家矛盾,想必謝映棠這回是決心跟隨成靜了,權衡再三,便暫且答應了。

只是鄧安陵心中自有另一番打算,便給謝映棠安置了廂房,再命人秘密去傳信去西陵城,告知成靜謝映棠之事。

他夫人在此,想必成靜會火速趕來救人罷?

將在外,宜以大局為重。

謝映棠險些失散的消息傳至西陵時,成靜正在營帳中看著地圖,聞言沒什麽表情,只淡淡問道:“秋無易呢?”

子韶道:“魏凜先一步將夫人交給了太守,秋將軍遲了一步,將人沒有要回來,如今正跪在外面,請求郎君處置。”

成靜冷笑一聲,起身攏了攏衣袖,聲音冰冷,“讓他跪著。”

他坐了回去,慢悠悠地喝茶,再聽子韶慢慢說襄陽城中的細節。他料得不差,六郎果真逼去了。只是六郎去搜查謝映棠、她逃跑時卻又恰逢百姓緊急撤離是他意料之外,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她遇事到底是冷靜了許多,沒有他在身邊,她也知如何權衡利弊,盡量做最大的保全。

只是,太久不曾見到她,也不知她瘦了沒有。

成靜將茶喝了一半,子韶卻已經坐不住了,焦急地問道:“郎君不打算去要回夫人嗎?”

“暫時不必,大局為重,我若輕舉妄動,後果不堪設想。”成靜垂下眼,看著茶水中倒影的影子。

子韶抿了抿唇。

成靜淡淡一笑,“是不是覺得我此刻過於冷漠了?”

“夫人畢竟是金枝玉葉,哪裏受過苦?”子韶言盡於此,他也知在大事面前應懂得輕重緩急,但一想起離開洛陽前看似那般嬌滴滴的小娘子,便覺得實在是有些憋悶。

這麽說來,夫人也實在是堅強得很,若換作別的女子,怕是早已哭哭啼啼了罷?

成靜放下茶盞,冷冷道:“是我委屈了她,只是這兵,出不得。”

他說著,身子往後輕輕一靠,輕邈目光掠向營帳角落的火盆上,雙目微闔。

“但願襄陽多撐幾日。”

“不可!”襄陽城太守府中,謝映棠驀地推開門,快步進來,揚聲道:“此刻兵力雖不足,但糧草尚能堅持一些時日,如何能此刻讓士氣萎靡不振?!”

內堂幾位將軍正在議事,見謝映棠就這般直直闖了進來,俱擡頭皺眉。

鄧安陵沉聲道:“此地非翁主宜來之地,翁主還是回去罷,如何作戰,與翁主無關。”

“我亦是本朝子民,為何與我無關?”謝映棠擡眼直視鄧太守,語氣冷硬道:“我在府中研究荊州輿圖多日,自然也是知曉襄陽戰況如何,如今雖我可解之局,但太守若想讓襄陽與前面接連失去的幾城一般,屆時胡人深入腹地,後果便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