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流觴(第2/3頁)

不僅是劍,便是陳柬惜也一動不動。

水族軍見勢不妙,哪裏敢怠慢,紛紛招出法寶,作勢攻擊。

可奇怪的是,大船上清凈不已,流觴身邊的翼族軍全都面無表情,沒有出手的意思。

流觴則是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可別動喔,你們將軍還在我手裏。”

水族軍大驚,生生停下。

席大副將護住席小副將,冷道:“放開將軍。”

流觴不為所動,但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陳柬惜想到被曬死的水族孩童,怒火中燒,可饒是如此,卻也發現流觴不過只是擒住她而已,似乎並不打算有進一步的動作,抱著試探的心態,當即大喝:“飛禽之首罷了,嘚瑟什麽?有本事殺了老子,擒住老子算什麽意思?”

流觴挑了挑眉,妖異的陰陽眼流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竟是柔和不已,隨後擡手指著陳南,溫聲道:“我就算殺他,也不會殺你……”

頓了一下:“阿婉,你和你母親可真像,可惜她走得早,否則由她來教導你,你也應該如她一般,知書達理,溫婉美好,定不會像陳澤那般粗俗無禮。”

眾人目瞪口呆。

翼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自稱“我”而不是本相,不僅如此,他竟能喚出陳柬惜的乳名。

阿婉阿婉,婉婉西鄰女,韶顏艷朝霞。

顧長月幾人再次對望一眼。

小花低聲道:“這流觴果然與水族有些淵源麽?”

顧長月回道:“只怕淵源不淺,你可曾注意了?與翼族人比起來,他太瘦了。”

小花道:“太瘦?”

顧長月點了點頭,盯著流觴。

比起翼族人而言,他的的確確太過纖細,甚至與水族人不相上下。

陳柬惜已經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只怕根本不曾想到流觴不僅識得陳南,甚至識得她的母親。

這時,陳南終於動了動,開口道:“阿婉,他是你小舅舅。”

他話音一落,整個水族嘩然。

翼族丞相是水族將軍的舅舅,陳戚氏的弟弟?

“不可能……”陳柬惜難以置信:“他怎麽可能是我小舅舅?我外公是水族人,我外祖母也是水族人,不可能有個翼族的小舅舅,況且我母親也沒有提起過他。”

流觴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就連阿嫻也不可以提起我了啊,是啊,我是你們水族的禁忌,就像在翼族,他們關了我整整八十年,永無光明的黑暗,手鏈腳鐐,每日投食的洞口,還有惡言相向的族人……擁有兩族血脈的人,就是怪物,別人都不願提起,不願接近……”

兩族的血脈,無疑是指水翼兩族。

小花恍悟:“為何這般清瘦?明白了,他是翼族人,但他身上流著水族的血,他的父母,分別來自水族和翼族,原來如此。”

水翼兩族不僅僅是世仇,更是不同的種族,這般生下來的小孩,想必是為兩族所不容的。

流觴灰藍二色的眸子裏流轉著回憶的風暴,卑微、痛苦、無奈,還有一絲顯而易見的仇恨。

他在笑,可他的笑越發陰森恐怖。

這是極致壓抑之後,瘋狂席卷的黑暗。

可憐可悲,亦很可怕。

陳南看著他的目光似乎變了變,卻不回應他,而是對陳柬惜解釋道:“當年你叔公為了翼族上一代祭天長老與戚家斷絕關系去了翼族,不過一百年前,翼族帝王為求娶祭天長老設計殺害你叔公,你叔公拼著最後一口氣將你小舅舅帶回水族交到你外公手裏……你母親、你父親、陳滿還有我,我們幾個小時候與他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當然,二十年後,上一代祭天長老又命人接他回到翼族,你外公拼死相護,誰知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為了脫離水族,不惜布陣害你外公,至此之後,你外祖母不準人提起他,他也成了戚家的禁忌。”

流觴接口道:“不僅僅是戚家吧,我這樣的怪物也是無法暴露在世人面前的,那些年雖然回了水族,但也一樣活得小心翼翼,外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陳南轉而看著他道:“怎麽?回去之後,臥薪藏膽八十年,就是為了得到今日的地位?你還是頗有能耐的,比小時候那會兒還有能耐。”

流觴笑容可掬,從長椅上站起來,張開雙臂,所有的翼族軍立刻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朝他朝拜。

他笑道:“不錯,你現在看到了吧?整個翼族都要看我的臉色,曾經毒打我的、咒罵我的都跪拜在了我的腳下,我讓他們死,他們便不能活。”

陳南打斷他道:“你征服了翼族,所以想連水族也一同征服,讓水族也跪拜在你腳下?”

流觴身子猛地一震,面上的笑淡了下來,搖頭道:“阿南,在水族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感謝水族,是水族救我一命,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