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流觴
饒是再強的隊伍終究也抵不過陰兵的瘋狂。
其後的事情固然順理成章,在顧長月等人的協助之下,曾經名動水翼兩族的軍隊終於徹徹底底敗落。
這支隊伍倒不愧為不死戰隊的核心力量,將士自負而硬氣,盡管已被水族軍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依舊誓死不降,甚至寧肯自殺也不受水族軍之辱——眼見己方軍隊窮途末路,雲鬼戰騎便以自毀丹田的方式將自己葬送在水族第一大關禦海關內,毫不猶豫。
整個禦海關狹長的水域,清晰可見的骷髏人骨上頭覆上一層新的軀體,寂靜無聲,正如是:舊魂悲長鳴,新魂怨已起。
說不清是非對錯,又是夕陽西下時。
顧長月收回控魂鈴,面上依舊淺笑盈盈。
於她而言,這一戰收獲頗豐,倒不是殺了多少與她毫無關系的翼族人,而是對怨魂的控制。
在神女冢時,那神女送了她一批馴養的怨魂,待回到浩然派後,她在當初葉釋寒待她去過的墳地嘗試召喚過一次,倒是頗為順手,只是對於未曾馴養的怨魂,若是怨氣太強,她便無法壓制。
此番跟隨葉釋寒依著法決嘗試,僅僅兩個時辰,便將要領領悟了五六層,若是往後勤加練習,饒是怨魂集成的鬼屍等兇物只怕也能利用一二。
對此顧長月不悲不喜,充實即可,倒是葉釋寒又贊了一句:“阿月聰明。”
一路走來,他倒是贊了她無數次,不僅他自己贊,還要要求別人也贊,別人不想贊,他就冷冷地嚇唬人,迫使別人贊,直到別人也贊了,他才滿意點頭。
顧長月擡首望天,無奈輕嘆,心裏卻也流竄著說不出的暖意。
而一切沉寂之後,水族軍稍微整頓半個時辰,便在陳南的帶領下直接往淺水趕去。
陳柬惜和兩位副將不放心,又將安全問題落實數遍才提心吊膽地跟著走這一趟。
顧長月等人該出手時便出手,總之陳南要怎樣便怎樣,只要不過分,他們都能接受。
一路出奇的暢通無阻。
與幽靈軍團正面相迎的時候,正臨醜時,空氣微涼。
長空掛著一抹皓月,淡淡清輝,天水之間泛著微光,所有一切,清晰可見。
水族軍在與大船相距一裏的地方停下,再不推進。
陳南站在軍隊的前頭負手而立,眯起眼睛望著月光下散發著金色柔光的大船。
大船前的小船已經退到大船兩側,如同大船張開的羽翼,翼族軍端端正正地立著,一張張冷峻的面容幾乎融進夜色當中,如雕像般堅毅。
流觴還是靠在長椅上,舒舒服服地讓屬下捏腿捶背,漫不經心。
望見水族軍的到來,他擡手揮退左右,從長椅上坐直身子,俊美的臉龐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一雙色澤不同的眼睛似乎流轉著妖異的光芒,目光依次掃過神情戒備的水族軍,掃過滿臉殺意的兩位席副將,從用顧長月等人身上掠開,最後在陳柬伊與陳南身上徘徊,神色高深莫測。
許久之後,閑話家常般隨意地問道:“你們要不要上來坐坐?”
他的聲音正如他的容貌般,清潤溫雅。
這一開口,心直口快的席小副將冷聲便道:“你們這些臭鳥那麽卑鄙,誰知道有沒有陷阱?”
流觴像是聽了好笑的笑話一般,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們剛剛偷襲埋伏了翼族軍隊,怎的反過來罵翼族軍卑鄙了?”
說到這裏,話鋒突轉,語氣裏帶著幾分傲氣:“況且本相想要殺人,又何須陷阱?”
接著,席小副將便噗地吐了口鮮血,跪倒下來。
明明什麽也不曾發生…
流觴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一動不動,他的身上,甚至連一絲氣息也不存在。
顧長月感官敏銳不落於元嬰後期修士,卻也什麽也捕捉不到,心道這功法和隱吸術太像,不過看起來似乎比隱吸術還要高深些許,應當是翼族秘法,不由與木紓、沉曦二人對望一眼,從兩人神色之中看出相同的想法。
三人再看向葉釋寒,他的目光停留在流觴身上,漆黑的眸子沒有絲毫波動,面上亦無甚表情,並沒有打算出手。
顧長月三人見他不動,也都不動。
這流觴雖是文臣,但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實力自然不弱,三人並非沒有自知之明,如何敢冒險出手?
所有的一切只在瞬間。
旁邊,席大副將大驚失色,喊了聲:“弟弟。”
連忙上前攙扶,席小副將才不至於掉下。
陳柬惜目露兇光,單手一挽,只聽刷的聲響,長劍攜著幽藍色的光芒沖向流觴,所過之處,空氣湧動。
只是長劍擊出的態勢雖猛,卻生生在距大船一丈之遙的地方被迫停了下來。
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擒住一般,劍身猛烈掙紮顫抖依舊無濟於事,發出憤怒的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