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2/3頁)

振國將軍沈定邦,於建元五年元旦日溘然長逝,年二十八。

他這一生盡付沙場,從未有一句怨言,終得為國捐軀,倒也不負振國之名。

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從握住長刀的第一刻起,他就沒怕過死,如今死在戰場上,倒也死得其所。

沈定邦這一死,軍中大悲,便是最冷靜的仇志成也痛哭不止,悲傷得難以自拔。

反而是文弱的宿子墨一直在操辦後事,他按沈定邦的遺命往京中派八百裏加急軍報,然後便開始收殮陣亡將士,一一給他們登記造冊,好在來年撫恤其家屬。

忙完這一切,沈定邦便也過了頭七,出殯下葬。

這一日是大年初七,距離平沙關不遠的溧水成還是一派新年氣象,而西北大營中,氣氛依舊沉悶。

待沈定邦下葬,宿子墨就進了將軍大帳,開始給沈定邦收拾遺物。

李大勇路過大帳,看到他在裏面翻動沈定邦的東西,當即就紅了眼:“你幹什麽?誰準許你碰將軍的東西了?”

宿子墨看了他一眼,繼續收拾東西。

李大勇直接進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扯著他出了大帳:“你怎麽可以動將軍東西?將軍才走了幾天,你就這麽迫不及待了。”

他嗓門很大,這麽一嚷嚷,旁邊的軍帳裏陸續有人出來看,見是他們兩個起的爭執,仇志成便上前來:“這樣的日子,別吵。”

李大勇氣得不行,道:“他亂動將軍的東西,誰知道安的什麽心!”

仇志成倒是比他清醒一些,沒有因為悲傷蒙蔽雙眼,他只是看向沉默的宿子墨,問他:“宿參軍,這是要做什麽?”

宿子墨道:“不為何,將軍已經故去,自然有新的將軍會來,提前收拾好將軍遺物,也方便。”

仇志成皺起眉頭,也沉了臉,顯得不太高興。

李大勇聽了這話,便又嚷嚷起來:“你看看他,他一點都不為將軍傷心,現在就盼著讓新將軍過來替代將軍。”

也不知道這一句話哪裏戳中宿子墨的心事,他一把甩開李大勇的手,猛地擡起頭看向他。

自從沈定邦過世,他一滴眼淚都沒流過,此刻也只是紅了雙眼,看起來卻比其他人還要哀傷。

“我怎麽不傷心?我恨不得替他死,這又有什麽用?沈定邦是能起死回生還是長命百歲?你醒醒吧,這都不可能了。”

宿子墨一字一頓說著:“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守護住將軍為之拼盡性命的平沙關,是守護身後安穩幾十年的溧水。”

“我們是軍人,是將士,要以保家衛國為己任,這是我們的使命,絕不能因個人感情而松懈。”

宿子墨深吸口氣,最後道:“要不然,沈定邦就白死了。”

他聲音低啞,如泣如訴。

仇志成也紅了眼睛,他拍了拍再度淚流滿面的李大勇,對宿子墨道:“你說的對,我們給將軍收拾遺物吧。”

宿子墨頓了頓,卻說:“不用了,你們都去忙吧,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此時的盛京長信宮,楚少淵正在跟文淵閣的閣臣議事,兵部尚書許奪以及兵部侍郎,五城兵馬司都督等都列席,共商邊關戰事。

前日他們已經收到西北大營八百裏加急發來的軍報,已經調集先鋒兵力、糧草等,由輔國將軍李穆率先鋒營提前奔赴前線。

而主力大軍未集結完畢,倒是糧草先行準備妥當。

謝首輔道:“陛下,京中怎麽也要留一萬兵力,若都派往平沙關,恐會有亂子。”

楚少淵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謝首輔同次輔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贊賞。

這個年輕的建元帝,比他們以為的還要果敢,也更強硬。對於羅孚,他的態度是相當果決的,趁著羅孚率先出兵挑釁,大梁便要全力以赴,一舉攻下羅孚。

“南方各部不會有動作,他們還等著互市,”楚少淵道,“西疆各部距離盛京路途遙遠,不會借機攻入盛京,多派幾千人出征,就多一層勝算,京中無須太多守衛。”

謝首輔嘆了口氣。

“此番羅孚出兵,借的是大梁殺來使一事,但羅孚使臣至今還被扣在溧水,不可能把消息帶回羅佛,羅孚此舉早有預謀。”

那個羅孚大使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已經沒人能說得清了。

但大梁出兵還擊,卻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楚少淵便說:“既然如此,更應往邊疆加派兵力,以防羅孚攻破平沙關。”

謝首輔說不過他,這麽多閣老也無法改變楚少淵的決定,於是這一條政令便被記錄下來,即刻往東大營和北大營發出,以最快速度調兵。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婁渡洲的聲音:“陛下,八百裏加急。”

楚少淵心中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